我差点忘了。杨飞文讪讪地说,靠,还有晏哥。
他们对晏休本能地有点怵,就算到现在了还有那么点儿条件反射,一听到晏休的名头就要下意识缩一下脖子。
绥儿。杨飞文一把抓住欲走的俞绥,给我支招。
没招。俞绥扒开他的手,再说你什么时候见他抓过这个?
杨飞文撇嘴:你没见过不代表他没抓过,他只是没抓你。
说到这儿杨飞文想起来了,你那儿捂得可神秘了,我刚才差点儿说没几个人不腻歪的......现在才发现你就是那个不腻歪的啊。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大少爷走得飞快。
老顾虽然没有明说,但私心里是希望他们今晚就能把这次考试的卷子全部写完的。
这些天里留在学校,老师堂堂课都会讲到那几张期末试卷。如果他们没有做完,那老师讲课的时候除非躲到教室外面去不听课,不然那张卷子就少了原来的效用。
但老顾也知道一个晚上按照考试要求来刷完所有卷子不合理,所以没有把话敲死,只说尽量。
为了这个尽量,这十来个人白天用来补觉,晚上又用来通宵写试卷了。
俞绥写完了三张,最后一张是语文卷子,字迹已经潦草到没眼看了,撂下笔趴桌上,恹恹地说:我等会再写。
晏休停下笔:别等了,去睡吧。
俞绥晚上睡下以后很少还有能爬起来的时候,这个等会是个口头禅,也是这少爷欺骗自己的借口,后面通常不会发生再写这件事。
果然,晏休这话说完根本没听到回应,俞绥已经睡着了,手上还倔强地拽着笔。
他俩都停在作文,俞绥半篇都在胡言乱语,最后两行是铅笔写的极度潦草的两句话。
要是我睡着了,
别把我弄到楼下去。
晏休:......
寝室很静,郑子安他们见俞绥上来之后就窜到了别的寝室,非要跟别人挤。
他们的懂事闹得俞绥有点莫名其妙,偏偏晏休是个不拍敲不出话来的。
白炽灯关了一盏,两人坐在亮处。
晏休在这种静谧中坐了一会,抬手抽走了俞绥的笔,弓下身,一手搭在椅背,一手从他的膝盖弯处兜过去,试图把他横抱起来。
没搬动,俞绥的爪子紧紧扒在桌上。
没睡?晏休撒开手。俞绥是困的,不太清醒地站起来:睡了。
然后他眯缝着眼睛,慢吞吞地走到了晏休那床旁边,轻车熟路地撩起被子躺了进去。
晏休目睹了这个过程,自己轻拍了拍后颈,感觉自己也不太清醒。
迷迷糊糊起来的困意里,仅残留的一丝理性告诉他,这大概不是个好的征兆。
但他此时此刻,并不乐意去想更长远的东西。
剩余的试卷是在边听边写的过程中完成的。
去展会时临时建立的群聊还没来得及解散,这十来个人感同身受,隔一会就在群里汇报自己的进度。
最早宣布结束的是个四班的男生,他颇有些得意,想喊人出来炫耀,结果手一抖:[老子第一个写完了@全体人员]
众人:[......]
全体人员出来了,俞绥也出来了。
俞绥最得瑟的时候都在晏休面前,平时人懒还低调,但是他偶尔见不得别人在他跟前得瑟,于是抬手拍了晏休的试卷甩到群上。
老师已经批过了分,上面的红笔字迹漂漂亮亮的。
那人顿时蔫了:[失敬了失敬了]
然后这群里的消息转头就被口头转述到了贴吧上。
杨飞文自己春风得意以后好几日没有再登录过贴吧了,这几天看到俞绥回来,才重操旧业,想起来自己还是个狗仔这件事。
杨飞文跟随队伍在最底下回复:[我谈恋爱了你也是我最好的兄弟,kdl]
易田从他旁边经过,随口说:你还嗑呢?
嗑啊。杨飞文说。
之后易田没有再跟他聊这个。
杨飞文却愣了一会,摁住了一直跳的眼皮。
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杨飞文低头盯着手机里发出去那行字看。
他现在也谈恋爱了,俞绥也还是他最好的兄弟。
这句话放到他身上也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但杨飞文对自己这尿性一清二楚,他自己知道他和俞绥的铁子情深没有受到这件事的一点儿影响,但是因为他现在早上要给甜甜送早餐,课间还会冒着被老师发现的风险去看甜甜,或者其他休息的时间里还会惦记着给甜甜发信息,所以他和俞绥待在一块的时间确实比以前少。
更别说前阵子俞绥不在学校,他俩差点儿断联。
杨飞文又想了想这些时间里,他到食堂以后就跟甜甜一起吃饭去了,俞绥通常就和晏休一起。
哪儿都说不出毛病,但是哪里都好像有那么点问题。
杨飞文:......
他觉得自己此刻正在试图猜测某些不可思议且轰动的东西,说出去有可能会被他的好兄弟以及纪委联手抽一顿的东西。
杨飞文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大胆过,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脑洞往这个方向延申。
他毕竟是俞绥在校期间内接触特别多的人,都看过彼此穿着背心坐在阳台啃西瓜的样子。
所以俞绥和晏休最初被扯上关系的时候,他即便跑在前线,还拿了官配楼里主持人的位置,但是跟其他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他最初就拎得特别清楚,知道哪些是嗑出来的,哪些是真的。
所以杨飞文总是开玩笑的口吻,跟其他人肆无忌惮猜测不一样。
可是现在......
他仔细一想,贴吧里的人疯归疯,但是他们盘出来的事情都是真的。
也就是说,俞绥谈了恋爱以后,那个不知名的女朋友至今为止连阵风都没有吹出来过。但是他跟晏休一天到晚都黏在一起。
到这杨飞文又想起好像连女朋友这个词儿都是别人给他擅自加上的,俞绥自己原话只是表示自己有对象,没说有女朋友。
杨飞文迷茫了。
日子随风一摆,这批学生成了新一届准高三。
准高三是没有假期的,他们回家休息一个星期以后就要回来继续补课,俞绥原先提过的假期生活,具体能实现的年限还要再往后拖拉一年。
在教室里消磨完暑期以后,文三班的同学就要张扬翅膀,冲进五湖四海,去学着自己寻找未来的方向。
俞绥和晏休花了一阵子去习惯藏在人群里勾手指的时间,凭着和同龄人如出一辙的天赋异禀和环境的优势,他们在名为悄悄地这门学科里仍然拿了很优异的成绩。
晏休曾经在校园里这些难以找寻的角落里抓过很多违纪的学生,俞绥曾经在校园里这些鲜少人知道的角落里躲过老师,躲过学生会,他们曾经分别以猫和老鼠的角色从这些角落里一晃儿去。现在结伴而来,和喜欢的人抓着手臂悄悄亲吻。
明面上也嚣张得很,屡屡踩着那条线要过不过,像在试探群众的底线。
假期里要方便一点,家里的唠叨年复一年踩着时节定时播报,但是并不限制他们出门。
俞绥腾出时间去找过阎无衍,恭喜他率先脱离高中生的队伍,顺便捞走了阎无衍留给他的复习资料。
后来俞绥忽然知道抚村里面那栋老宅的房东就是他每晚要互道晚安的对象,又去了抚村一次。
俞家很早以前就开始烧纸钱,拜财神,家里有些红色的小灯泡,老人一辈有时候还神神叨叨地讲鬼故事,以至于俞绥打小就不喜欢灵异鬼怪这类东西。
所以他去了抚村好几次也没想过要上那家据说被改造成密室游戏的老宅里看一眼。
密室嘛,照老宅那个气质,十有八九是被改造成恐怖风格了。
俞绥想到他原先在这片地方闹出来的笑话,就更没有过去看看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