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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袍——百里桃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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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头被咬破了。赫连戎川低吟一声,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晏长清一眼,不等他挣脱,一把狠狠扣住晏长清的后颈,再一次吻了上去。

这个吻却很轻,小心翼翼地,似乎带着急迫地想要倾诉,却又说不出口的情感。赫连戎川轻轻盖住晏长清的双眼。轻柔的撕咬,一股非常熟悉的,腥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晏长清被迫吞咽。

黑暗。血。

熟悉的场景在晏长清脑海中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晏长清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终于。

哗!

几近窒息的时刻,两人终于重新浮上了河面。

咳咳咳!晏长清剧烈咳嗽着,筋疲力尽地爬上船舷,他浑身都湿透了,脸却涨的通红,真是从未经历过的狼狈。

赫连戎川却颇为得意洋洋,滴滴拉拉一身水回到甲板上,抖了抖裤腿,只听扑通扑通两声,居然从裤脚里掉出三四条近一尺长的小鱼。

原来他跳下河,是为了捕鱼开荤!

赫连戎川随便把几条鱼装在了桶里,转身提了个铁皮炉子过来,放在晏长清身边。

两人眼神相交,晏长清飞快地别开了视线,耳尖却如同滴血。

原来他之前做的那个迤逦的梦是真的。达岩给他下的蛊毒,是赫连戎川帮他解的。

是赫连戎川咬破自己的舌头,用自己的血一点一点喂给了他。

到底喂了多少血?晏长清不敢去想。只记得石梯隧道里,那个迤逦腥甜的梦很长很长,仿佛没有尽头。

所以刚才河底的吻,是赫连戎川故意要告诉他的真相?

赫连戎川看着晏长清不断变换的脸色,心里暗暗确定,晏长清一定是猜出了他的用意。

不然以他的性格,被他强吻了怎么还不发作?若不是对他心有愧疚,必然早就拿剑劈了过去。

这样想来,他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臭脾气,也是有几分好处的。

赫连戎川一边脱下湿乎乎的衣服晾着烤火,一边哆嗦道:冷死了冷死了,四月的夜里还这么凉咦,晏大人,你怎么不脱了衣服烤火?

晏长清看也不看他,端坐如佛:袒胸露背,有碍观瞻,甚为不雅。

切,小古板,规矩真多。

明明冻得要死,这人还死撑着,腰板挺得笔直,寺庙里的老和尚都没他坐的端正。

不过,却也呈现出一种他赫连戎川从来没见过的好看。几缕黑发黏在额头,水滴一滴一滴落在晏长清低垂的睫毛上,显得那脸更白,头发更黑。浑身都湿透了,薄薄的黑色衣衫湿哒哒贴在身上,隐隐透出线条优美而不突兀的肌肉曲线。

赫连戎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轻轻叹了口气,又从别的船上提了两个铁皮炉子过来,咣地一声放在晏长清面前。

炉子里的火花蹦了几个出来,眼看都要蹦到晏长清鼻子尖了,可是他眼睛睁也不睁,淡淡道:多谢。

赫连戎川挑起一边眉毛,道:本王子有个疑惑要请教晏大人。

晏长清继续闭目养神,淡淡道:什么疑惑?

赫连戎川凑到晏长清耳边,不紧不慢道:

晏大人为何从刚才上船起,就一直不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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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清睁开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

只是一眼而已,但是那黑白分明,黑如曜石般又冷冽,又漂亮的眸子,就已经把人的三魂七魄,勾了一半去。

如果没有看错,赫连戎川在那眸子深处,找到一瞬不易察觉的慌乱,宛若流星一划而过,却让他欣喜不已。

有些人,明明心里越在乎什么,面子上就越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真是又可恨又可爱。

赫连戎川不禁嘴角一勾:那晏大人脸红什么?

晏长清不动声色地把火炉子拨远了些,道:炭火太热,熏着了。

赫连戎川笑意更浓了,一边笑,一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跳下自己一路所乘的小舟,抱了几只小小的坛子上来。

晏长清抬眼一瞧,原来是酒。但是随即,他的目光在赫连戎川赤/裸的上半身停住了。

赫连戎川的身材很强壮,也很漂亮,平而宽的肩膀,厚实的胸膛,健硕而又不突兀的肌肉,饱经阳光淬炼的麦色的皮肤。但是这样仿佛被神祇亲吻过的身体上,却遍布着狰狞的,暗红色的鞭痕,鞭痕很深,似乎是刚刚结痂,但是因为刚刚浸了水,不少伤口有泛出淡淡的血色。

刚才闭着眼,他竟然一直没发现,赫连戎川居然受了这样的伤?

看着这伤痕,应该是他们分别之后才受的伤。到底发生了什么?赫连戎川就是带着这样一身伤,一路赶过来?

赫连戎川看到晏长清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微微一愣,连忙把尚未烤干的衣服披在身上。脸上已摆出不在乎的笑容:真是倒霉,为了追晏大将军,路上碰上一群不长眼的小水匪,我与他们周旋一番,打的他们哭着喊着叫我爷爷。你说说看,我吃了这小王八们的几条鞭子,又听他们叫了几声爷爷,这到底是亏,还是不亏?

晏长清垂下眸,淡淡道:胡闹。

看来明日遇到商镇,一定要停下来采购一些药材补品。

赫连戎川扬扬手中小小的酒坛子:胡闹便胡闹,还好我未卜先知,知道你这和尚船上八成没酒,便自己带了些。说着掀了盖子,仰头豪饮了几口,大笑着道:来来来,晏大人,快陪本王子畅饮几坛!

晏某要夜守货船,不便饮酒。

赫连戎川道:此时正是倒春寒,你浑身湿透,几个小破炉子也并不顶什么用。你要是硬抗一夜,明天病倒了,岂不是更耽误行程?一边把酒坛子塞到晏长清手心里:

喝一点不碍事,还能驱寒。身上暖和了,也不耽误守夜。

似乎也有一点道理。

晏长清眉色微动。他虽酒量不差,但素来自律甚严,不喜饮酒。但是今日为了赶行程,喝一点御寒,倒也无不可。

毕竟,一切以赶路要紧。

晏长清提起酒坛,也不看赫连戎川,仰头喝了一口。

酒入口并不烈,但却如涓涓暖流,缓缓流入四肢百骸。身上的寒意,果然驱散少许。

赫连戎川呵呵一笑,也灌了一口,笑着道:快哉快哉!今夜能与将军对月畅饮,日后分别,也能有个念想!

晏长清默默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内心五味陈杂,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心中左突右撞,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似乎只有眼前的酒,能够给他一个暂时的宁静。

于是提起酒坛,又灌了自己一口。

不一会儿,晏长清只觉得头脑发蒙,天地旋转。奇怪,这酒明明并不烈,他怎么醉了?

晏长清暗叫一声不好,努力摇了摇头,却只见眼前的赫连戎川也带了朦朦胧胧的重影。

这人怎么不醉?

赫连戎川见晏长清身形微晃,已有醉意,便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揽了过去:晏大人若是累了,便好好休息。这船本王替你盯着便是。

晏长清皱着眉摇摇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怎么也不能如愿,只觉得头脑晕乎乎直发蒙,终于支持不住,跌进赫连戎川怀里,极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赫连戎川扫视四周,见无人,这才放心大胆地把晏长清拦腰一抄,打横抱进了船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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