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晏长清脸色微微变了。
在东云,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隐去了自己将军的身份。本无人知晓。
除非
男人缓缓抬起头来,透过脏污的血,晏长清辨认出一张熟悉的脸。
何离?晏长清震惊极了。这不正是秦川城的主簿何离吗?秦川迁城之事他立下大功,本应高升才对。怎会来到此处?!
晏将军,我可是找到您了!何离挣扎着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求求您快回燕国吧,大事不好了
胡言乱语!快将此人拖出去!赫连戎川一声暴喝。他死死瞪着何离的身影,只恨不能一剑捅死了他。心中却腾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慌。
两个护院立刻上前,一个架住何离的胳膊,一个就要塞住他的嘴。
慢着!晏长清转身,看着赫连戎川,语气有些生硬:我想听他说下去。
何离以头叩地,道:
晏将军,您失踪没两天,皇上就亲自带着整个太医院的人,悄悄来到漠南找您。谁知还没找到您,皇上微服出巡的事却被北嵘的探子知道了。北嵘人带了万人的兵马,将皇上所在的宁城团团围住。晏将军,求求您快回去救驾吧!
胡说!赫连戎川额头青筋暴起,上前揪住何离的衣领:燕国又不是只有长清一个将军!犯得着非要他去救?你再敢胡说一句,我便砍了你!
我有皇上亲授信物在此,若有一句虚言,天打雷劈!何离挣扎着,从胸前衔出一块沾了血污的白玉佩。晏长清接过,手指微微颤抖。他认出来了,这团龙吐珠的精致样式,正是慕容修的贴身之物。
晏大人,那救命的调兵护符,除了庞太师手里攥着的,就都在您手里了。您知道,庞太师向来是虎视眈眈爱跟皇上作对的。如今能救皇上,能救燕国的,就只有您了啊!!!
赫连戎川默默闭上了眼睛。
晏长清嘴唇微抖:北嵘人围了多久?
足有一个月!
一个月?!!!
怎么可能?这一个月间,他所打听到的消息,从来都是燕国一切安好?!
何离抬起头来,他浑身是血,好不狼狈,看向赫连戎川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其实宁城刚被包围,我就偷偷写了书信,想要给您报信。可是信使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将信送到了二殿下的别苑,却没有任何动静。皇上甚至亲自写了两封信,依旧石沉大海。后来才知道,原来将军被骗到了这深山老林里来了!我拼死溜出宁城,千辛万苦才找到此处,谁知刚报上来历,就被人捆起来。敢问一句,二殿下,您的手下为何一听到我来自燕国,就要将我往死里打?
晏长清脸色苍白,很慢很慢地看向赫连戎川。
赫连戎川一动不动地看着晏长清的脸,千言万语想要解释,可是半晌,却只哽着喉咙,道: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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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洛汐小天使的地雷!
追妻火葬场重现。希望二殿下一路走好,友情赠送手中锅盖一顶
(没错我就是魔鬼~Y)
北风卷地二
晏长清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哐地一声,房门被他一脚踹开,房内正忙着收拾的两个小厮见到晏长清的神情,吓地赶紧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几步追上来的赫连戎川沉声喝道:
还不快滚!
小厮们赶紧行了个礼,合上门逃也似地溜了。
房间里突然变得极其安静,阳光照射中,金色的尘埃打着旋儿慢慢落在地上。
晏长清一眼也不看赫连戎川,仿佛将他当做了空气。利落地几下收拾好自己的行装,转身又要去取剑。
赫连戎川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也顾不得许多,上前猛地用双手抱住晏长清,沉声道:
你不许走!
晏长清一言不发,回肘就挣。这一下直直打中了赫连戎川左腹。赫连戎川闷哼一声,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可抱着晏长清的胳膊却更使劲了。
晏长清怒喝:
还不放手!
不放!!
赫连戎川的蛮劲向来极大,晏长清连挣几下竟挣不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人不是昨日还胳膊吊着纱布,可怜兮兮说自己伤势未愈还需自己照顾?!如今胳膊却这么大力气,看来都是装的!!
都是谎言,骗局!!
晏长清怒不可遏,抬手劈向赫连戎川面门,这一掌带了十足十的力气,裹挟着风。晏长清心知,只要赫连戎川回身一躲,他就可以脱身。然而一掌拍出去,赫连戎川竟丝毫不见躲闪。晏长清一惊,却再来不及收手。
啪!
只见赫连戎川右脸颊瞬间一片紫红,唇角甚至微微沁出了血。
鲜红的血格外刺目,晏长清心中一颤,别开了眼睛。
随便你打。赫连戎川用右手拇指随意的撇掉嘴角的血,一字一顿道
打死我,你就可以走了。
可恶!
晏长清猛地抿紧了薄唇,更加激烈的挣扎。而赫连戎川则使出了全身的蛮力,结结实实连挨了晏长清好几拳,可任凭晏长清什么挣扎反击,他就是不肯松手。
两人气喘吁吁缠斗半天,晏长清的力气快被赫连戎川耗完了,火气却越烧越旺,情急之下再也顾及不到及其他,忍无可忍地反扣住赫连戎川的右肩,躬身用力一拽,竟一个过肩摔把赫连戎川结结实实掀翻在地上。
这一下颇重,虽然地上铺着地毯,但赫连戎川还是一下没爬起来。晏长清心中又是一颤,却立刻强行摁下了想拉赫连戎川起来的想法,别过头不再看他。
该!
转身从剑架上取下闲置已久的一对银剑。依旧纤尘不染,锋利无比。
身后却响起一个声音。
这山庄守卫甚严,机关重重,未有我的诏令,你休想出去。
咔地一声,剑身入鞘。
你敢拦我?冰冷的黑眼睛,蕴藏着汹涌的愤怒。
寒凉的金属直直抵住胸膛。赫连戎川低头,看着晏长清未出鞘的银剑,突然伸出两指,用力一拔
银剑出鞘,森亮的刀刃直指着自己胸口。
杀了我,就放你走。
晏长清一愣,俊美的面庞上寒霜更甚。
曾几何时,他也曾在山洞中被这人以刀逼迫过。那人曾信誓旦旦,说再也不会欺骗他。可是这一次他却骗得更狠。
当朝天子竟被围困一月有余,命悬一线,稍有闪失,整个燕国都会遭逢大乱。而他身为国之重将,竟然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只顾自己的逍遥快活!
握着刀柄的手猛地攥紧,关节现出白色。
一滴。
两滴。
刀尖太过锋利,稍微用力地一抵,薄薄的皮肤就被刺破,很小的口子,缓缓滴下血来。
晏长清回过神来,连忙想要撤刀。却被赫连戎川一把摁住,抵在赤裸的胸膛。
吹毛断发的锋利刀剑,只要再往前稍稍进那么一寸
握着短刀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杀了我,就放你走。
杀了我
杀了我!!!
锵地一声,银剑被晏长清狠狠地掷出。
晏长清肩膀巨颤,气愤,绝望而不甘地瞪着赫连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