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老管家对他的怨念,是人见人躲,鬼瞧鬼怕。
每日跟在他屁股后面,那头顶乌压压的怨念,仿佛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就差把他关进笼子拖上街游街示众。
哎呦我说沈叔,这诺大的侯府您就没有什么事要处理吗?谢闲日渐崩溃。
老奴如今最要紧的事,就是看着您,不给您任何一个机会溜出府去!老管家斩钉截铁。
侯爷,您还是安安心心的留在府里,好生休养才是正道,否则您要出了什么问题,老奴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老主人
啊!
在老管家狂风暴雨般的唠叨中,谢闲抓狂地推开卧房的门,走了进去。
老管家紧跟着他,不过还是在卧房门口停住了脚步,他眼见着谢闲把门关上,声嘶力竭。
现在的侯府,老奴布下天罗地网,滴水不漏,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侯爷您就死了那条心吧!
我,我咳咳,我不是犯人!谢闲半倚在榻上,苍白的脸色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通红,他又是咳的震天撼地,捂着嘴的白手帕上还有点点红梅,满嘴血腥味。
谢闲了无生气地喃喃:有一天我要是死了,可千万别是被你们气死的。
谢闲手垂在身旁,刚刚好碰到一件手感非常丝滑熟悉的外袍,他一愣,将袍子拿起来,慢慢抚摸。
这是那日寂悯给他披上的衣服。
他起初还不知道,回到了府中后,他们见到询问,他这才知道,寂悯为了不让满身是血的谢闲出去吓人,给他披上了自己的外袍,遮去了他衣襟上大半的血迹。
这外袍上的血迹早已洗刷干净,当时他一直没想好,该如何将外袍还给寂悯,这一拖便拖到了如今。
这件外袍上的安息香味被皂角味取而代之。
谢闲小心翼翼地将外袍凑近自己的鼻尖,手微微颤抖,他将整张脸埋了进去,深深呼吸,寻找这外袍上,寂悯遗留的安息香,一点微弱的安息香就如同米囊花一般,让他如痴如醉,深陷其中。
就在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之时,他卧房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爹爹!(舅舅)
他顿时僵住,还保持着吸衣服气味的动作。
谢闲:
推门的玉鸾和楚景行呆愣在门口,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带着天真的童音,朗声道:咦?爹爹你怎么在闻衣服!
谢闲慢慢从衣服里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
楚景行一瞧,忙不迭地捂上小丫头的嘴,尴尬的笑了两声:打搅了!舅舅您继续,继续。
话音刚落,楚景行就抱着小丫头,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谢闲的院子。
门口没了声,谢闲僵硬的身子才慢慢有所缓解,他默默将衣服叠好,唤了一名小厮进来。
侯爷,有何吩咐?
把这件外袍包好送去国师府,就说是国师落在我这的,已经洗净,现归还给他。
谢闲说完感觉一丝不对,什么叫落在他的?明明是借,为什么这么说出来就感觉有些怪怪的?
谢闲摇了摇头:算了什么也别说了,直接交给国师府的人就行。
是。
小厮取走那衣服,就退出了房间。
衣服不在了,谢闲还在尽力寻找空气中残留的安息香,一丝都不肯放过。
半晌,屋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谢闲脸色瞬间如乌云密布。
舅舅,我进来了。楚景行头先探了进来,将谢闲打量打量,见他没再闻衣服,这才松了口气,进了屋子,他走到谢闲身旁坐好。
舅舅。
谢闲没有很快的搭理他,而是晾了他一会儿,为的就是挽回一些刚刚丢的面子。
可他没料到,楚景行并不这么认为。
楚景行以为是自己的声音过小,谢闲没有听见,所以,楚景行又朝谢闲挪了挪,清了清嗓,离谢闲耳朵稍稍近了点,大喊一声。
舅舅!是我来了!你听得见吗!
谢闲:他错了,这个外甥一点也不聪明可爱。
你的声音可以稍稍小一点,那样正合适。谢闲无奈开口,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你进宫后,圣上与你说了什么?
楚景行脸色变了变,他眼底带了些许愤恨,道:刑部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是禹王。谢闲拿起一杯滚烫的姜汤,对着水面吹了吹,热气翻腾飘到他的眉眼,凝成密密小小的水珠,挂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一颤一颤。
是寺里的监寺,了然。刑部在他的房中搜出了砒、霜。
谢闲一口姜汤入肚,感觉寒冷的身子慢慢暖和了起来:你放的。
楚景行眼神躲躲闪闪,半晌才点头嗯了一声。
楚景行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每次给你下的毒,都是定量,不会让你死,一次一份,用量不多不少刚刚好,这样,他那里不会多余的砒、霜。刑部一旦搜出多余的砒、霜,他就知晓自己所做之事早已败露,他现在如何了?
他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供出了禹王。
谢闲咋舌:可惜了,脑子不够聪明,遇事不够镇定,这禹王选人做心腹的眼光委实太差,日后你莫要学。
我还是不知禹王为何要杀我。
你也不曾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了然给你下毒。谢闲右手抵着下巴,露出一截苍白有干瘦的手腕,微微偏紫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楚景行支支吾吾:我是看到了
嗤,行吧。
谢闲无神的两眼微眯:禹王朝中势力最大,又深得圣上欢心,你于他唯一的威胁仅仅只有个嫡子的身份,没有圣上的旨意你难出护国寺,这嫡子的威胁自然而然也就不再是个问题
谢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话语一顿,随后又淡淡的响起:你此番进宫圣上可与你说了旁的事?比如,入朝学政?
楚景行摇头:没有,父皇看着我与我一同回忆起母后,之后便让我回来了。
谢闲往后一靠,随意的开口:等着吧,让你入朝学政的旨意快要下来了,至于为什么,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连着前几日我问你的储君一同回复我。
是。
待楚景行退出卧房后,谢闲不知看向何方,喃喃:我们这个陛下的心当真是狠啊。
又过了几日,快要临近正月十五的上元佳节了,这次的国宴,会有其余四国派出使臣来梁参加,所以今年的国宴比以往都还要热闹上不少。
谢闲在府里憋的实在是心慌慌,每天被方在野灌的那些汤药,都能连起来绕侯府一周了。
他尝试偷溜出府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常溜的后门被严防死守;扮做小厮,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老管家和方在野两人给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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