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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书刚想出声。

没想到枝叶掩映,他才看见亭子里还坐着另一个人,红巾翠袖,显然是个女人。

“………………”

时书总觉得那女子瞧着眼熟,但撞破别人时书比谁都尴尬,一把收住嗓子里的呼喊,转身逃也似的离开凉亭。

“哇啊啊啊啊谢无炽在干什么?跟人约会吗?”

“他最近早出晚归的,不会都谈恋爱去了吧?”

“什么意思啊?那到底谈正经事还是谈恋爱?”

“他认识了新的人,居然都不跟我说?!还是不是兄弟!”

时书一阵夺命狂奔,直跑得脑子里热气腾腾,终于恢复平静,整片后背汗津津地冰凉。

近日在王爷府做工奇遇颇多,时书表面不动声色,接下来的几天仔细观察谢无炽,看看他是否真如林百合所说染上了不好的毛病。不过王府几千上万人的调度,他时常凌晨才回,清早天刚亮又收拾出门。

谢无炽纵然天生精力旺盛,但忙碌太过闲下来时神色也有阴郁,他似乎在为一件事情忙碌奔走,时常有大量文书需要处理。有好几次单手撑着下巴睡着,随时等人找,便睁开眼继续办事。

高强度工作让他眼下染上绀色,身上时常有应酬的酒味,但没有脂粉气。而梁王诞辰在即,王府弥漫着热闹的喜气像鼓点一样催促着人更不敢放松。

院子里。

时书支了只炉子炖草药,被烟雾呛到时谢无炽回了门,一身洗练的淡白色衣裳,将那肩背穿得极其挺拔清正,抬手撑着门进屋时,锋利视线迅速将门内扫了一圈。

时书拿把扇子时不时扇扇风,扇扇火:“谢无炽,你最近忙坏了吧?我给你熬了点药。”

“为利奔波,就是如此。还好。”

时书揭开药盖后浓郁的药味充斥鼻尖,他用勺子舀了一碗浓褐色药汤,端到桌前被烫的缩下手指:“嘶——嘶——真烫,谢无炽,你先别喝,凉了再喝。”

谢无炽垂下眼,在椅子上坐下:“近日天气热,我恰好有些上火,你煮了清热解毒汤?”

时书:“不是。我炖了壮阳补肾汤,我看你最近天天应酬,估计也挺辛苦——”

时书话没说完,谢无炽便一副阴郁的模样,冰冰视线落到他头顶:“壮我的阳?”

“不用不好意思!林百合悄悄跟我说了你问药的事,你看起来健健康康体格雄壮

请收藏:m.qibaxs10.cc ', '')('\t,但我看你最近早出晚归,回来时常有酒气,喝着先补补。”

谢无炽一字一顿:“也许我有一天会虚,但不是现在。你很无聊吗?过来。”

时书:“哎?去哪儿?”

“回一趟流水庵,有事跟你说。”

“好啊好啊!走之前这壮阳养肾汤你到底喝不喝?你不喝我喝了啊,别浪费。”

谢无炽神色不悦伸手扣过时书的药碗,骨骼有力,但时书低头早凑在汤面上吹气,喉头打滚“咕噜”喝了两大口。夺过的白瓷药碗盛着的药汤放鼻尖底下一嗅,谢无炽眼中的情绪稍解:“这是人参黄芪汤药,专治过度劳累。”

时书拍了拍手笑着说:“被我骗了吧?我可没说不是。不过你怎么能闻出来?我听说,你去药局开过壮阳的方子。”

“我有我的用处。”

谢无炽说完,时书一下被他拽住衣领:“我能走,别拽我!”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时书被他带着一路直奔世子府。夜里王府比白天寂静,谢无炽大袖被清风明月拂开,垂头走路时仍有沉思状。时书边走边跳起来够树枝上的叶子,一派清闲安适。

流水庵院子门口来福正摇晃着尾巴,庵子里几天没人住竟然生了厚厚的积灰,时书抹了一把盯着黢黑的手掌心,啧了声。身后谢无炽正将衣柜门都敞开:“把你的衣服都收起来。”

时书:“收衣服干什么?王府那几件够换洗用了。”

“不去王府,你收。”

“那去哪儿?”时书行李很少,他们男生几件衣服,两条裤衩可以穿一年。仔细一数,也就四五件外衣,裤子,两双鞋,洗脸和洗澡的帕子,还有来福的玩具,除此以外别无他物。时书把衣裳都装到一个包袱,膝盖跪在床头把布料打了个结。

谢无炽侧头,看见了时书简单的行李:“钱都在柜子,你年纪小,买些金银玉石穿戴。”

时书头也没抬:“没必要,我用不着。这还是你的钱,在家爸妈给钱我还能追一下潮流,这地方凑活过就行了,懒得收拾。”

谢无炽淡淡地:“和我分这么开?”

时书:“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为了不用听你的话,我要自力更生。”

谢无炽并不说话,把装钱的箱子也收起,见时书的衣裳收拾齐整了,道:“走,把来福叫上。”

时拎着包袱和他一前一后,来福尾随,走到街道但并不往王府的方向去。夜里漆黑,沿街道走到一处静谧处,雇佣的马车夫等在那。时书这才反应过来:“谢无炽,我们搬家了?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也是临时起意托朋友置了个院子,你先去院子里住,我闲了过来找你。王府有事我要先走。”

时书“哎?”,一把抓住他袖子:“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回事你先说清楚,不然我不过去。”

“说话!”

谢无炽漆黑

请收藏:m.qibaxs10.cc ', '')('\t眸子转开,单手撩了帘子一起坐上马车:“还是送你一趟得好。世子府能暂住,终究不是恒产,保不齐哪天把人扫地出门。有自己的房子最好。”

“哦?”

马车行半个时辰停下,此时已不在世子府和王府地处的城东,而处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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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南。时书跳下马车,夜色笼罩,一座独立的四合院门扉掩映,进门谢无炽掏出个火折子,把搁在门后的灯笼点亮。

“咔”落了门闩。

院里的草刚让人除过,地上干干净净,这院子比流水庵大了不少,三面房屋檐角飞翘,左手旁荒地可栽种小瓜小苗,屋檐遮住的木板平整开阔,也用抹布一寸一寸洗干净。

时书:“这院子很漂亮啊!”

“原来一位户部主事的住处,被贬职后离了东都,这房子空出来了。房契上名字写的你。”

谢无炽推开院子门,屋内陈设如新。时书跟在他背后,陡然听清了这句话:“房契,房契名字,啊?!为什么写我名字?”

谢无炽从怀中掏出契约放桌上:“我这几天要干一件事,大概率能成功。但也有可能成不了,届时我要么被当场杀死,要么逃亡京城。先给你置办个安身立命之所。”

时书:“什么事,说清楚。”

“世子准备趁陛下驾临进谏丰鹿,丰鹿掌管宫中喉舌,喻妃作为陛下的枕边人,又是他的义女,与他互为掩护。只能趁这次陛下出宫,先挑唆喻妃和丰鹿,再挑唆陛下和丰鹿,拼个你死我活。丰鹿如果不倒台,我也再难自处。”

时书一下明白了:“搞半天你托孤呢?”

“不至于,王爷诞辰,兴许不会有性命之虞。只是如若不成,我在世子面前没了用处。这个院子也算是我们的退路。”

谢无炽抬头将屋内陈设看了一遍,眼中飘渺疏远,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也许是一步登天的桂殿兰宫,也许是计谋不成沦为丧家之犬。

“喜欢吗?”

“…………”

时书:“兄弟你……”

时书重新打量整间院子,觉得有了别样的情愫:“你别这么搞,房子我可以先住着,但等你回来还是把名字改成你的,我受不了这么大的人情。还不起。”

林百合那几句话:要有个男人,你陪他玩,他给你钱你愿不愿意?重新浮现脑海。目前虽然没陪他玩儿,但跟被他养着有什么区别!

好兄弟一辈子。

但拉你一把的是兄弟,拉你几把的是男同。

时书白净的脸上发缕被风吹开,又想起了谢无炽亲他的事。过不去,真要和谢无炽过一辈子还挺有难度。

谢无炽:“总之钥匙先放这儿,你住,我忙完了会回来。”

请收藏:m.qibaxs10.cc ', '')('\t子的墙壁涂着青灰色,一株巨大的槐花树在夜风中婆娑起舞,而院墙外比邻而居,正是闹市,并无流水庵那般阴森鬼气。抬头恰好看见漫天繁星闪烁。实话实说这是一处地段和环境俱佳的好地方。

谢无炽静下来,忽的道:“时书。”

时书:“怎么了?”

一说完,时书马上警觉,迅速往后退:“瘾又来了是吧?别靠近我!!!!”

谢无炽还没说话,时书嗖一声抱头先跑了,跑到房子的最里间。

时书心说“我服了!谢无炽这个病有没有得治,三天两头这对吗?!”,往衣柜里躲,狭小空间内黑漆漆一片没听见任何动静,以为谢无炽先离开了。

时书松了口气,刚推开柜门,眼前忽然落下一道气息和动静。

他的下颌被扣住,残酷生冷和锋利的气息。唇猝不及防被嘬了一口。

时书睫毛挑起,被亲懵了:“喂!!”

他刚说完,唇被再次堵住,谢无炽近期的焦虑似乎都在这个吻当中,温热发烫的唇压着他的唇瓣研磨,一寸一寸啄吻着,随即舌头叩开了齿关,将舌头挤了进来。

时书受不了想踢他,但双腿被有力的膝盖抵住分开,死死地卡成了一个无法动弹的角度。脑子里一下燃了,眼睛里看不清,但硝烟味的气味热度明显。换成抽手扇他,手也被一只滚热的铁腕掐靠着门,头不得已枕上后背的木板。

“砰——”时书在撞击和错位中走神了几秒,等他回过神时嘴巴已被舔得湿热粘乎,谢无炽喜欢并且擅长这种的法式舌吻,吮吸他的舌尖时不住地扫动和挑逗。

“……啊,疯子。”受不了这种吻,谢无炽舔得很欲,充满欲念和渴求的狂吻,吮吸时书的心火,灵魂似乎要被舔出窍了,热气在彼此之间萦纡,只有生理上的不可遏制的快感。

“疯子,谢无炽,我恨你……”

谢无炽半身进到了衣柜中,时书两条腿分开搭在外面,时常锻炼的健康修长的跟腱和笔直白皙的小腿,肌肉和骨骼紧贴,死死架在他的腰部。

“谢无炽,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生气!我忍耐是有限度的……”

时书被他亲得脑子里发晕,嘴巴里口水全被搅和得一塌糊涂,他用力想踢打谢无炽,但力量上明显被碾压性地控制。

时书承受着亲吻,等意识回笼手腕还被按在木板上,舌头不在口中,而是和谢无炽情色地缠绕舔舐着,淫丝粘连。

“嗯……啊……”

“舒服吗?”男声喑哑。

舌头互舔的滑腻触感进入意识,那锋利浓烈的,不可忽视的男性的唇舌,而时书也回应着。

“卧槽!?你!!”时书猛然惊醒,想站,头一下撞到垫着的掌心。

时书才想起在柜子里,刚动弹,下颌被带着薄茧的指腹粗重地蹭了下,接着喉结被亲了一口后撤离。

时书贞子一样狼

请收藏:m.qibaxs10.cc ', '')('\t狈地爬出柜门:“谢无炽,你!我特么直的!直的!你别惹我发火,你这辈子吃不上口好饭!”

“当我欠你的,”谢无炽说,“这三天你不要出门,只等我的消息。”

时书喘着气,说:“好啊好!”

别想管我!你走我就走!

人往院子门口走去,时书跟到门口,不爽地手比一个中指,门扉缓缓合上的下一秒,时书听到“咔嚓”落锁的动静。

时书:“?”

“靠!!谢无炽,大疯子!”

【作者有话说】

书包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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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晋江正版阅读

图案

谢无炽你干什么?

到底什么意思?锁院子先不说,是不是男同也不说,你亲人是什么意思?!

时书脱下鞋子往门上砸:“谢无炽你等着!你回来,我真的要生气了!你死外边去吧。”

时书擦了一下唇瓣,被谢无炽蹂躏过的痕迹。被亲第一次茫然,第二次震惊,到现在,时书也不懂他的心态,而自己又该作何感想。喜欢肯定没有,被亲当然讨厌,可真要说厌恶也太过。只觉得非常困惑。

性.瘾,性.瘾……

“怎么回事,年纪轻轻让精神病缠上了。”

时书呼吸平静了,盯着闭上的门思索:“谢无炽有病,我现在要怎么办?”

“哎?算了吧!我开玩笑的,你别真死外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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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书左右一看墙壁极高,且没有梯子。尝试攀爬没有支撑物立刻跌落在地,一屁股坐地上,眼睛里看着莹白月色,来福过来摇晃着尾巴,用湿润的鼻尖蹭蹭他。

“——爬不出去啊草!”

时书绝望地躺在了地上。片刻,只好在门口坐下。

时书靠着门打盹睡着了,没多久听到门外列甲飞奔的声音,透过门缝看大街:皇帝即将出宫,东都全城戒严,如今皇城内由殿军司和侍卫亲军增设布防,侍卫将领在大街上拉起拒马,正在净街。

皇帝要出宫了?

谢无炽也要入局,如果迷雾重重,波谲云诡,他会不会真如言所说被当场杀死?

忘了接吻,时书仔细留意着街道上的动静,人群渐渐热闹,时不时有蓝呢、绿呢轿子抬着走去。本次梁王诞辰朝廷特许辍朝三日,文武百官都要去梁王府拜寿。

天边泛起鱼肚白,街道逐渐热闹,路旁站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每走过一顶轿子便有人能辨出来。

“这,这是”眼前出现一顶富丽堂皇的八抬大轿,有围观哄闹的百姓激动道:“这位可了不得,这是东都府尹老爷的轿子!”

“这是鸿胪寺少卿的轿子!”

“这车夫我认识,这是韶兴府宣抚使的轿子!”

“这是大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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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书也坐在门口看,往嘴里塞了根草,心想这是多少高官。不过他起初看得津津有味,慢慢就乏了。

直到听到一阵极其夸张的哄闹!

“这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史,也就是当朝宰相,傅翁傅温的轿子!”

时书困意惊醒,往门外看,比起刚才或奢华或富贵或堂皇的轿子,这只小轿端正清雅,护卫众多,除了当头轿子后面还紧跟了几顶。一阵风吹来,轿子的布帘子被掀开,轿子里端坐着一张五六十岁蓄须容貌清秀贵气的老人。

一身绣着梅花的宝蓝色缎袍,气质温文尔雅,容貌和悦。

但不少百姓跪下叫“宰相大人”,轿子内目下无尘,对一切声音置若罔闻。仆从飞速将帘子拉了下来,恶狠狠驱赶开拦路的百姓。

时书心说:就是这种感觉。

谢无炽身上散发着和天潢贵胄一模一样的气味。

时书闭上眼,后续便不再有轿子过去,想必是皇帝的御辇已达王府,没有任何官员敢落陛下后尘。

大中午,天气燥热难安。时书听到门外的温声细语:“时书?”

“谁?”时书一个翻身,“裴文卿,是你?”

裴文卿笑着说:“是我,我来给你送吃的。”

时书一下抓住救命稻草:“送什么吃的啊!快救我出去,谢无炽钥匙给你了吗?”

裴文卿叹气:“没给我,他这几天有事做,让我看着你别跑出来了。”

时书:“可恶,那你去找锁匠来开,反正房子户主是我。”

“你就不要难为你哥了,他现在做的事,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安全,他也是为了你好。”裴文卿排出菜碟。

“谁要他为我好?不是说好了一起同生共死吗?”

门扉能拉开一道不宽不窄的缝,门外显然是用铁链锁住的。裴文卿一边往里放馒头,菜和粥,一边说:“好几天前你哥来找过我,让我写了一道‘谏太康帝书’,书写了十年前至今新学党人力求变法的十条议论。”

时书猛然抬眼:“什么?”

裴文卿神色似有回忆:“十年前陛下刚入继大统,满十八岁,按理说太后应该归政,但太后却不放权力仍旧临朝称制。陛下为了抗衡太后,抛弃前朝旧臣起用新人,重用我父亲等新学派人,但羽翼并不丰满,加上处事操切,被太后夺权不说,新学派人还被赶尽杀绝。”

时书想起他父亲:“你别难受……”

“我早释怀了,”裴文卿垂着头,苍白的脸上挂着个飘渺的笑,“此后几年,陛下在政事上毫无话语权,但前些年太后的虚症一日比一日加重,便把政事还交陛下处理。不过陛下并未像大家期待的一样,再起后把握时机励精图治,反而更加不理朝政,每日宠爱喻妃,将政事全部交由丰鹿和傅温处理。”

时书:“……他们闭塞了言路?”

“是

请收藏:m.qibaxs10.cc ', '')('\t啊,太后濒死养疾,陛下沉迷于后宫,朝廷便是这二位说了算,将陛下身旁的言路堵得密不透风,让他沉醉在梦里。你哥哥忽然让我攥写变法条陈,恐怕是准备叫醒陛下了。”

时书低头看了看粥菜,心里一点味道没有:“那谢无炽现在危险吗?”

裴文卿咳嗽了声,说:“权力这两个字,一染上就是腥风血雨,你死我活,一句话不对就是死。”

他拿手绢掩着唇,又说:“何况陛下是冷淡的人,那丰鹿又虎视眈眈,还有喻妃煽风点火。明谕:本次出宫,只为圣寿,不许任何人议论政事!要是打扰了陛下的兴致,那是失宠甚至杀头的祸患。”

时书盘腿坐着,手搭在膝盖上:“这下真不知道怎么办了。等着吧。”

时书天天在这院子里坐牢,裴文卿每日早晚来一次,和他说王府的情况。

时书对这位陛下十分好奇,但能面见陛下的是极少数,且那丰鹿几乎寸步不离地服侍,每天只能从王府层层叠叠的消息里得知:

陛下今日赏了荷花,心情大悦。

陛下今日喝了酒,悦。

陛下今日见了母亲,落泪。

陛下今日见了父亲,梁王下跪磕头,陛下让他免礼。

陛下今日见了兄弟们,无话可说。

……

时书躺在屋檐下的木板上,抬头看漫天的星空,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世界真是奇妙,这么多人巴结一个人,不到封建王朝谁敢信以为真?

陛下御临王府第三日,晨。

王妃所处的福寿阁里,清风徐徐。太康帝的生母本是梁王侧妃,儿子过继入大统后,她扶正为王妃。

谢无炽站在屏风后的另一扇门内,正厅内的皇帝,让一众太监伺候和看守着,阁子外不远处站着禁军,丰鹿鞠躬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捧来一盅热汤。

大景太康皇帝,楚恂,坐在王妃的身侧。他长得一张寡淡文弱的脸,眉毛淡淡的,鼻梁长长的,神色也十分安静,有时候感觉他似乎从来没听进去过别人说的话。

太康帝盯着送到跟前的鸡汤,左右望了望:“喻妃呢?”

丰鹿则长着一张肥胖,憨厚的脸,但手脚却十分灵巧:“喻妃娘娘昨晚跟府里的人打牌得迟了,恐是还没睡醒呢。”

太康帝蹙了下眉:“懒惰。”却并无责备之意,“去唤她醒来,梳妆完毕,用了午膳摆驾回宫。”

丰鹿:“奴才遵旨!”

他走之前,偷偷用眼神看了一眼世子楚惟,随后快步离去。

楚惟的手有些发抖,悄悄往间壁后的谢无炽身上张望,梁王妃满脸悲伤,舀了一碗鸡汤:“陛下幼年在王府里,最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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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给你炖的人参鹿

请收藏:m.qibaxs10.cc ', '')('\t茸鸡汤,姨娘今日又给你炖了一碗。”

因为太康帝早已过继入皇室,他的母亲就只能是当今太后,亲生母亲只能叫姨娘,生父叫王叔。太康帝接过鸡汤,眼中浮现出回忆:“那时姨娘还是侧妃,被王妃万般针对,一支百年人参加上鹿茸,反而难得喝上一次。”

太康帝笑了笑:“不过自从朕入大统,王府这些年真是变了样。”

梁王妃拿帕子擦擦眼泪:“你受苦了。”

平常聊天的话,太康帝等太监先喝了鸡汤验毒后,这才端碗轻轻抿了一口:“好喝,姨娘的手艺和当年一模一样。”

“那就多喝一点。”梁王妃给他倒。

太康帝再喝了两口:“人参炖煮后微甜,汤汁内香气四溢,鹿茸蘸满了汤,确实是香。”他低头时,随口道,“不过,味道怎么似乎相同,又不同?”

梁王妃忙说:“陛下脸色差,瞧着身体不好,姨娘便往药汤里再加了几味药材,有淫羊藿,茯苓。就盼望陛下能早诞下皇嗣,姨娘日日在阁子里吃斋念佛。”

“哦,原来如此。”

太康帝倒没什么脸色,一旁的小太监脸色微变,轻声道:“先前的菜单里可没说加药材,陛下,御医局说陛下身子正在调理,而药物克化——”

梁王妃瞪向这个太监:“陛下——”

太康帝:“朕知道姨娘良苦用心。偶尔进些补药,能把朕克死不成?不许和姨娘这么说话!”

太监忙躬下腰身,梁王妃向世子楚惟点了点头。

太康帝夹起一片茯苓,随口道:“不过这王府的药材,比在宫里的吃着还有气味。”

这时候,世子后背一阵惊悚!克制住颤抖道:“回皇兄的话,这是舒康府特产的茯苓,陛下要是愿意用,臣弟这就送一千斤到宫里去!”

那个小太监听到“舒康府”这三个字,后背猛地一震,扭头,悄无声息向门口一个太监使去眼色。门口的太监后退几步,随后快步离开福寿阁!

“哦,”太康帝本来看着鸡汤,听到“舒康府”三个字,神色若有所思,“舒康府,是前不久民叛的地方?朕听丰鹿和傅相说,那边叛乱早平定了,百姓也恢复了安生,是不是?”

世子连忙道:“仰赖皇兄之德,舒康府早已平定,恢复了安居乐业。”

太康帝心情好,难得过问政务:“朕还听说,兴起了瘴疠,但也平息了?”

世子:“皇兄圣德!瘴疠不消自解!”

太康帝忍不住笑了起来,民叛非同小可,任何皇帝都不会坐视不管。太康帝道:“虽然平叛了,但激起民变的原因务必查清,我大景国祚二百多年,第一次在国家腹心出现叛乱!此事非同小可。”

世子左右看看,跪下来,跪到太康帝的脚边:“皇兄,这次舒康府民叛,臣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

旁边的太监,已经是汗如雨下,

请收藏:m.qibaxs10.cc ', '')('\t时不时看向阁子外。

太康帝:“什么风言风语?”

他刚说完,也突然明白过来了,从方才鸡汤喝到茯苓再到舒康府,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进谏。

“不是说过诞辰不要议政吗?有什么政务跟丰鹿和傅相说去,朕不爱听。”太康帝脸色一冷,再看向眼中含泪的梁王妃,脸色缓和了些,“好了,这次算了。”

世子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陛下,丰鹿是奸臣,这次民叛就是他激起来的!”

他倏地掏出袖中的账本:“臣弟,有本要参!”

一阵安静后,太康帝才拍了拍手,说:“看来你蓄谋已久啊,这个账本,朕是不得不看了。”

太康帝翻开账本,随意看了一眼:“纵然丰鹿贪墨了些许,但他忠心耿耿,这种小毛病朕也舍不得治他。这事朕不说出去,给你个机会,免得坏了你和他的关系。”

世子并不退让:“皇兄,请再往后翻一页。”

太康帝闻言,再往下,眼神突然定格了一瞬。

世子说:“找到账本的谢无炽谢参议在臣弟府中担任幕僚,他便是夜围相南寺的主力,这次去舒康府解了当地瘴疠,还找到与丰鹿贪污勾结的账本,从中发现了这些。要不然,让他来与陛下细说?”

太康帝:“叫他来!”

谢无炽从后间进到前厅,太康帝盯着他,慢吞吞说:“真是龙章凤姿。”

谢无炽道:“回陛下的话,账本中记载着,太康元年染坊司得布十万匹,其中六万匹入了太后私库,三万匹转交大内,剩下一万匹丰鹿与党人独占。太康二年得布三十万匹,二十万交到太后私库,并是其中‘质量上乘做工精巧’者;其余八万匹进献陛下,用的是寻常的染工。太康三年——”

太康帝一直斯斯文文平静清淡,此时猛地抬手一巴掌拍在桌案!一旁的小太监抖如筛糠,被他一脚踹开:“带出去,舌头割了!”

谢无炽从怀中再掏出一份奏折:“陛下,本书中写满了其他朝臣报与世子,丰鹿的恶劣行径,其中滥杀无辜,欺男霸女,残害忠良,私吞国帑,结党营私,罄竹难书!世子监管大理寺,冤假错案奏折如雨,只是从来递不到陛下的身边,言路堵塞。”

太康帝将那书接过去,看后闭了闭眼,上面有不少臣子按的血手印,都是这段时间世子和长阳许氏暗中联络的人。

太康帝呼吸了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反而把这本子扔到炭盆里烧成了灰烬。

世子大惊失色,猛地跪在原地:“皇兄,怎么烧了丰鹿的罪证?……难道皇兄还不愿意处理他?”

太康帝浮起一丝冷笑,淡淡道:“当年朕刚入大统,本来想为了大景的列祖列宗,大有所为,结果呢?朕用的臣子都被杀了,从那以后朕就决定不管了。随便你们怎么作弄,将这大景的江山给亡了!也不是

请收藏:m.qibaxs10.cc ', '')('\t朕的错!错的是你们那些一心放不下权力利欲熏心的人。”

谢无炽垂下眼,明白:“果然,太康帝与太后表面母慈子孝,当年结下了血海深仇,绝不可调和。”

太康帝暴怒:“现在!大景起民叛了!一会儿决堤,一会儿洪涝,一会儿又是天灾雪灾地震旱灾,一会儿是国库空虚言路闭塞,一会儿还要军饷要粮草!这时候,你们想起朕这个皇帝了?想让朕励精图治,接下你们搞得稀巴烂的这个天下?!做梦!”

“来人!”

听到皇帝龙吟,腰挎长刀的侍卫亲军连忙进阁。

太康帝一声怒喝:“梁王诞辰,大喜之日。朕说了不许议论政事,居然还有人敢来犯朕的忌讳!你们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吗?啊!”

世子抖如筛糠,猛地被叫住名字。

“楚惟!”

“你身为朕的弟弟,不为朕分忧,反倒指使王后后宫干涉政务妖言惑众,实在太不听话!马上押去宗□□!罚俸一年,给朕好好地关着!”

世子楚惟猛地哀嚎起来:“皇兄!”

“还有你!叫什么?谢无炽!蕞尔小民,妖僧还俗,居然敢为了功名富贵煽动皇亲国戚妄议朝政,扰乱朝纲!丰鹿,是你一个妖僧平民能参的吗?好大的胆子,给朕押下去,过了寿辰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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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下去!”

“是!”侍卫亲军兵甲森然。

谢无炽神色并不紊乱,从袖中再掏出一封书信:“陛下,下民还有话说。”

王府内此时兴起了一场巨大的变局。时书踩着桌子翻到墙上,终于发现墙脊插着锋利的瓦片,骑上去保不准裤.裆都划烂了。

时书犹豫再三,心说:“烂就烂吧,还是想出门。”

他做好了大腿被划出血痕的准备,谁知道这时候,门扉“咔嚓”一声突然开了。

“谢无炽,你回来了?”

时书猛地转过身,原来是裴文卿,他扶着门脸色苍白:“时书,有个坏消息,你兄长被陛下下令羁押了。”

时书眼前一黑,猛地跳下桌子:“什么?”

裴文卿说:“今天清晨,他被陛下的亲军押离了福寿阁,我听有人转言,说陛下在阁子里龙颜大怒,嚎叫着说要杀了他。王妃哭个不停,世子哀嚎无用,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了。”

时书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凉了半截,太阳穴仿佛被砸中:“他会死吗?”

“陛下说了,这几日梁王诞辰不见血腥,等过了寿诞再要他的命。”

时书话听到一半,疯了似的往外冲:“我看看去。”

“你别去了,既然是陛下拿的人,现在肯定不在王府了。”

裴文卿皱着眉:“不过此事有一个疑

请收藏:m.qibaxs10.cc ', '')('\t点,陛下既没有送他去鸣凤司接受审查,也没送去刑部、大理寺,而是送去了御史台。”

时书停下脚步,捂住狂跳的心脏:“御史台?”

“御史台,风闻言事。下可监察百官,上可弹劾宰相!御史台掌司法刑狱,但掌的是官员的任免处置、陟罚藏否,但谢无炽作为世子府的参议,一个芝麻绿豆不入流的官员,为什么会被皇帝关进监察朝堂百官的御史台!?”

时书听懂了一部分:“这代表什么?他也许不是表面的受到死刑?”

裴文卿苍白的下巴点了点:“而且,陛下下了严令,说谢无炽一个祸乱国家的妖僧,却笼络了一批清流文臣的心,此次恐怕会有人递折子保举他。于是陛下下令,御史台严封,不允许任何外人随意进入。”

时书听不明白上层的布局,呆住了:“我们现在也见不了他吗?”

“见不了,只能等。我猜……”裴文卿漆黑眼珠转动,“你哥不仅不会有事,恐怕——”

“恐怕什么?”

“陛下是为了保护他。他敢得罪丰鹿,你知道朝廷上下有多少丰鹿的人?倘若在鸣凤司、刑部、大理寺,他早已尸骨无存!唯独在御史台,满院清流,且与朝廷官员有世仇,能保住他的概率更大!”

时书几乎要眼前一黑,他好像明白三天前,谢无炽突然买个宅子还写他的名字的意图。

“谢无炽,你托孤呢?!你不能有事,你出事了我会一辈子记得你。我是要我在这院子里给你守一辈子吗?谢无炽!”

时书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心情更差,到院子里打了桶冷水反复洗脸,把脸和眼睛揉得通红。

不过没到片刻,门口出现一位东张西望的文人,穿着一身清淡简朴的衣裳,拿了把折扇摇着。

“请问,谢时书住这儿吗?有人托我给你带个东西,说先寄存,晚些还给他。”

时书情绪急躁,一把抓住他的手:“是不是谢无炽?”

这人不说话,只微笑。裴文卿轻声提醒:“要问出来就是死罪,心里知道就好了。”

时书便不再问,进门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张薄薄的纸。

裴文卿问:“你哥给你的信?”

时书只看了一眼,连忙把纸攥在了掌心,发出一声叫:“靠……”

是图案,是首尾相吞,形成太阳辉芒,贴在谢无炽隐秘的腿根皮肤处的刺青。碰到这张纸,时书的手像贴在了暧昧的温度中,冒出潮汗。

时书六神无主,半晌才反应出一句话。

谢无炽,你别在御史台犯瘾了!

【作者有话说】

好了好了,无耻哥华丽转身,从现在起,不许任何人对小书包大声说话!

迟到了36分钟,360个红包啊啊啊

第45章晋江正版阅读(修)

兰台控鹤

八月,东都大伏!

炎阳烈日炙烤大地,地面时不时腾起热浪,但如此高

请收藏:m.qibaxs10.cc ', '')('\t温中仍有禁军和侍卫亲军手持兵戈疾走,灰尘漫天,政局浮动的阴云飘散在城池的上空,涉及上万人的生死的阴霾持续不散。

时书站瓜藤旁,抬着白皙秀净的下颌。

满眼白燥无云的天气,要是没穿越,待家里吹空调喝可乐不是爽飞?可现在……连来福都趴在阴凉处吐舌头。

“咔嚓,”有人踏进院中,一身刺绣团龙锦袍,是世子楚恒先头的奴仆。

“有没有人在?快出来迎接!世子驾到!”

时书低头专心拔田里的草,充耳不闻。

“世子驾到!”

继续不闻。

“谢时书!世子!”

楚惟已经步入庭院,一把给他掀开:“走开!”

时书终于扭头:“哇哦,忙着干农活没看见。有失远迎,有事吗?”

“这个无礼刁民,谢参议的弟弟怎么如此不懂事……”

楚恒挥了挥扇子,一脸烦躁:“来为了和你说个事。陛下钧旨:天气伏旱,你兄长关在御史台受审,让你收拾换洗衣裳带过去。另外,准许你每日带饭,熬绿豆南瓜汤送他解暑。”

时书倏地站起身:“谢无炽,我哥是不是没事了?”

世子扇着满头大汗:“呵,君心难测,这谁知道?不过可以告诉你,陛下将众多大内账册以及鸣凤司的案牍文书送去兰台,限你兄长十日内写出一封陛下不得不严办丰鹿的进谏文书,否则,十日后陛下收回成命,你兄长就是个死。”

时书一下怔在原地。

时书知道朝堂斗争波谲云诡,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但没想到谢无炽经历众多赌命时刻。

“十日能不能办到?”时书问。

“那就不知道了。陛下当庭下旨,如今你兄长被满朝文武称为‘兰台控鹤’,成千上万双眼睛都巴巴盯着这场赌局!他要成了,丰鹿就败了;他若不成,遭殃的就是清流和我们!”

时书嗤声:“世子这么着急,没想过办法帮他?”

“你兄长如今是孤家寡人,他若办不成,就是他一个人死,满朝文武还有活路。要是帮了他,死的人不计其数。本世子来找你,正是让你趁着给他拿换洗衣服去问!问他能否赌赢!”

时书才意识到关键词:“我?”

“只有你。兰台控鹤在台狱中一无所求,唯求陛下‘弟尚年幼,恐其忧惧’,特恩准见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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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书心口震动,泛起莫名的波澜,心想:谢无炽在这里无依无靠,果然,自己和他成了生死之交。他有事,第一时间都想着自己。

谢无炽,原谅你亲人的毛病……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煮些消暑汤和饭菜,把衣服也带过去。”

世子带话完毕转身离

请收藏:m.qibaxs10.cc ', '')('\t去,时书连忙摘了瓜藤上的黄瓜苦瓜和南瓜,到厨房叮叮当当一阵砍切炖煮。不过时书的厨艺实在是差劲,眼看苦瓜切得厚薄不均,黄瓜皮没削干净,南瓜更是砍成了凌乱的坨状。时书顶着烟味一阵煎炒蒸炸,勉强搞出了几道还算复杂的菜肴,便洗手收拾谢无炽的衣裳包裹好,锁了院子门朝御史台走去。

御史台,又称兰台、乌台。御史台庭中有一株巨大的柏树,有乌鸦上千栖息其上。时书一路在炎热的天气中行走,汗流浃背,终于走到了御史台的大门外。

给守卫看了凭由时书才进门中,朱门绣户,高墙巍峨,身穿绿色和红色官服的官员往来忙碌。

“跟紧。”

引路的胥吏道。

“来了。”

时书走过一道长廊,到了炎热的别院中,先看见走道旁十几位刀笔吏揣着袖子露出臂膀,正在满头大汗翻书抄书,其中的纸张递送快得在头顶飞来飞去,显得极其忙碌。

“太康六年内府库的账本呢?递来!”

“九年工部的账务是谁勾销的?亏空了五百万两居然也批了!”

“鸣凤司去年六月杀人的案卷呢?”

“倒茶!”

“……”

时书仔细看才发现这群刀笔吏不仅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雪白的裤子,露出汗毛森森的腿来,大汗淋漓地办着案。那胥吏道:“快走。”

时书再往里走,又有七八位穿官袍的书办,正在一堆一堆叠成山高的案卷中疯狂查验誊写,同样在这闷热的天气中不住擦汗,把官帽放在一旁,同时扒开了领子露出胸口,嘴巴里怨声载道。

“彻查三日了,夜里都没回去!”

“什么时候是个头,这天要把人热死吗?”

“真倒霉!兼着这个苦差事!”

“……”

时书走到最里间,居然是间进深开阔的牢房,显然平常用来关押高级罪犯。阳光落在雪白的台狱中,身前一方大桌,摆满账册和文字,其中一道身穿雪白衣衫的身影正奋笔疾书。

谢无炽。

谢无炽一头乌黑长发高挽,垂眼检视眼前的一本本文书,因酷暑难耐而汗珠淌落,眼下浮着熬夜和殚精竭虑的青色,衣服脱了只穿着一件,宽肩下的薄肌在汗湿的衣衫底若隐若现。

时书好久没见他,但第一句话忍不住变成了:“谢无炽,你怎么也不好好穿衣服!”

谢无炽抬眼:“来了?”

时书把菜和衣裳放到一旁的小桌:“他们让我给你送饭和衣服,我刚在门外就看见许多人热得裤子都不穿,你们办事真是辛苦。”

“别人不穿裤子,好看么。”

“……”

侍候的人站在门口,虽然不做声,但显然在监听门内的动静。

时书:“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先声明,我手艺很不好。”

谢无炽放下笔站起了身,将饭菜拿出来,绿豆汤喝了,再看到一碟一碟色香味俱缺的

请收藏:m.qibaxs10.cc ', '')('\t饭菜,眉头轻轻地拧了一下。

接着拿起筷子将煮烂的苦瓜送入口中,汤汤水水的拍黄瓜和焦了的小炒肉,也许是时间不多,他吃饭的速度很快,再喝了时书煮来的绿豆南瓜消暑汤:“吃完了。”

门外的人仍旧站着看,谢无炽道:“我准备冲个澡,衣裳都带来了?时书,你帮着我。”

时书知道谢无炽想支开那人,但帮他洗澡还是略为复杂。但想不到拒绝的话,答应,侍从打水送到了牢狱间壁的屏风后。

时书想起了那盒子里的刺青,忍不住心里波澜起伏,那显然是谢无炽秘密给他报平安的东西,只是这也太有谢无炽淫|魔的个人风格。

门口站着的人退去,时书替谢无炽解开衣裳,眼前一暗,谢无炽后背肌肉上红痕交错,皮肤红肿,血痂斑驳,居然是好几条结结实实的鞭痕!

“嗯?”

谢无炽穿越前便是精英家族、众星捧月的继承人,即使来了古代也处处受人敬重,被清流人员称为“兰台控鹤”,可见获得了高傲和清名,没想到居然被人抽鞭子。

时书看向他的胸前,同样有酷暑天气还未消去的鞭印,从胸膛印到喉结的地方,随着皮肤的滚动而起伏,红痕交错在麦色的衣服上。

时书怒从心头起:“他们对你动刑了?”

谢无炽转动视线,似乎还在思考中:“皇帝的旨意还没送来,几个小吏处事操切先动了刑具。豺狼当道,安问狐狸?”

时书:“太过分了,你快说是谁,半夜我往他院子里扔砖头。”

谢无炽似笑非笑看向时书,手指一松,将扎在腰际的方巾撤去。

“…………”

谢无炽,都什么时候你还能骚?

时书俊秀的脸蛋呈现出直男正色,不再往下移眼,扣着瓢将冰凉的井水沿他脖颈冲下去,皮肤本来蒙着的晶莹的汗让水一冲。

时书别过眼神刻意控制视线,将一瓢冷水再舀起:“所以这几天怎么回事?皇帝怎么没杀你——水冷不冷?”

“不冷,很像冰块。”

谢无炽一只手抓住他手腕,将那冷水淋在皮肤和骨骼,硬生生淋出了流连亵玩之感。

时书:“………………”

“出示丰鹿的罪证并不足以让陛下怒而锄奸。宫廷里的人大多自私,唯一不能忍受背叛、和自己的利益被挑衅。”

时书手腕被滚热的手握住,想挣开,一动手冰冷的瓢身便抵在谢无炽腰腹,涟漪连他腹部的起伏都顺带递送过来。

时书满脸休想乱我道心:“那你说服陛下了?怎么保住命的?”

“十年前,陛下由丰鹿亲手从梁王府接到皇宫,他很特别,但陛下和太后却有血海深仇,让他知道丰鹿这条见风使舵的狗表面恭恭敬敬,实则把太后捧在第一位,当然受不了。”

“受不了”三个字带着性感的尾音,时书这才发现谢无炽的声音也很涩,根本躲不开。

为什么!……

我也病了?我为什么觉得他声音涩……

时书若无其事:“然后呢?”

“然后,陛下是个没心气懒惰成性的废物,更愿意冷眼旁观。所以我前几日再找裴文卿写了封书信,集所有新学党人大成的变法谏书,只有把正确答案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他才会动弹手指抄写。”

时书心里一凛,想起了裴文卿说的事,这才反应过来。

谢无炽一只手把着瓢往腰际放,触碰到滚热的温度,谢无炽声音很轻,越是轻、越像靠在他耳边呢喃。

“几天不见脸色变差了,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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