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跑过去把球捡了回来,放到原来位置,仰头看着桑泱,疯狂地摇尾巴。
桑泱见柏舟又想使坏,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别老是欺负豆豆。
柏舟很委屈:明明是它总是欺负我。
虽然当初带小狗回家是因为她喜欢它,可是,她们一直处于相看两厌的境地,白天桑泱不在家,豌豆才会勉强地趴在柏舟身边,慢悠悠地晃着尾巴,安安静静地看她画画,偶尔会叼着球,让柏舟陪它玩。
等到桑泱一下班回家,豌豆就绝不会到柏舟身边来,总是跟着桑泱。
她们好像一直都互相看不顺眼,直到桑泱离开,才不得不和睦相处,彼此慰藉,很有一些相依为命的凄凉。
现在,时光倒流了,柏舟不用跟它相依为命了。
她不让桑泱陪它玩,有些任性地说:不行,你要陪我玩。
你怎么这么小气。桑泱看着她细细软软的小卷毛,还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柏舟有点嫌弃,桑泱刚刚才摸了狗的,可是因为是桑泱,她又舍不得躲开,只能愤愤不平地嘀咕道:我没有小气,你本来就是我的。
她又恢复了平时无忧无虑的样子,桑泱安心了些,顺着她:好,你不小气。
不去画展的话,今天就没有别的安排了。
桑泱和柏舟坐了会儿,见家里有些乱,就说:我们把房子清扫一下吧。
柏舟当然没意见,她和桑泱分工合作,又觉得豌豆跑来跑去太碍事了,她们刚把一个地方整理干净,豌豆就把那里又弄乱了。
她干脆把豌豆关进了一个空房间,又送了一堆它的玩具进去。
豌豆趴在门上呜呜地叫,柏舟站在门边,直到听见豌豆自己追着玩具玩的动静才放心走开。
小舟,你把墙上的画框擦一下。桑泱拿了两块抹布出来。
墙上挂了许多装饰画,有些是柏舟画的,有些是她去看展,去旅游时买的,还有一些是桑泱拍的照片。
她们的审美都很不错,这些风格各异的画挂在一起,也不会显得突兀。
柏舟拿着一瓶清水喷剂,先往画框上喷了点水,擦了一会儿,她看了眼时间。
九点多了,距离晚上八点十分,只有不到十一个小时的时间。
事情还未尘埃落定前,柏舟都难免担忧,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希望时间能赶快走,最好像赛马跳栏那样,又高又稳地把那个时间点跃过去。
她一边擦着画,一边失神地想着。
突然,她意识到一件事。
车祸怎么办?
她可以阻止桑泱上那辆公交车,那公交车上的其他人呢?
他们也许还是会按照原本命运在几辆车的剧烈撞击下,在高温爆炸里凄惨死亡。
柏舟愣住了,她突然有些晕眩,她想起那天赶到医院太平间的情形。
她那时失魂落魄,根本不信桑泱会遭遇这样残忍事,更注意不到周围的情形,可现在,那一幕幕居然很清晰地浮现,家属的痛哭,空气里焦糊的气味,一具具烧得面目全非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柏舟感到一阵反胃的恶心。
小舟。楼下传来桑泱的声音。
柏舟忙定了定神,一边应,一边往下走。
桑泱站在储藏室门口,吸尘器靠在一边,她手里拿着一个画框。
这幅画怎么扔在地上?桑泱正在看手里的画,听见柏舟过来,抬头问她。
柏舟看到那幅画,神经猝然紧绷,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把画夺过来:别碰这幅画!
第8章
即便不明白时光为什么倒流,柏舟也知道绝对和这幅画脱不开关系。
她夺过画框,反手藏到了身后,看着桑泱,重复了一遍:别碰这幅画!
这幅画怎么了?桑泱不明所以,偏了偏视线,茫然地望向她的身后,柏舟下意识地侧身,把画框牢牢地挡在了背后,目光里甚至流露出些许防备。
桑泱朝着她走了一步,柏舟浑身都紧绷着,往后退了一步,背撞到了墙,她飞快地朝后看了一眼,后边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的唇角绷得紧紧的。
桑泱没有再往前走也没有再试图探究那幅画,她只是沉默地看着柏舟,直到柏舟的眼中流露出哀求,她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好。
拿过边上的吸尘吸,从柏舟的身边走了出去。
她一离开,柏舟就把画拿到了身前,眉心紧拧着。
她记得昨晚豌豆把这个画框弄到了地上,她去捡起来,拿回储藏室时,手指被画框上的钉子扎破了,血滴在了画面上,接着,记忆就有些模糊了。
柏舟用力地回忆,只隐约地记得,画上的宇宙似乎动了起来,星体的光芒璀璨得刺眼,中间那团深蓝的黑洞旋转着朝她以飞快地速度冲过来,像是要冲出纸面。
大脑里一阵钝痛,柏舟能感觉到太阳穴处的血管跳动了两下,她深吸了口气,抓着画框的手用力收紧。
时光倒流必然是和这幅画有关的。
但柏舟不知道具体的条件是什么。
是那滴血吗?
还有为什么正好回到这一天。她记得她从画室里出来就接近零点了,中间在门口停留几分钟,等她被豌豆弄出的声音吸引过,绝对已经超过了零点。
所以时光倒流是正好倒流三年吗?
这些柏舟都无法确定,因为只有一次,一次的经验也许存在着很多巧合,不足以总结出规律。
而柏舟也不想让时光再倒流。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桑泱能躲开那场车祸。
柏舟感觉到脑子有点混乱,她打开储藏室的灯,走到最里头的一个大大的纸盒边,掀开了盖子,正要把画框放进去,却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的身体骤然僵硬,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个时间,这幅画不应该在这里,它应该在画展上!
画展特别开辟出了一块专题将她各个时期的画作组成一条时间线,作为她的个人简介。这幅画就是作为她油画启蒙的那个时期的代表,被她选中的。
柏舟猛地回头,望向储藏室的门口,刚刚桑泱站的那个地方,就是她昨晚失去意识的地方。
按照常理,她失去意识后,手里的画框会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也就是说,桑泱捡起画框的位置,应该就是昨晚画框坠落的位置。
柏舟紧张得喉咙干涩,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唾液,慌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画展的策划人打了个电话。
几乎是瞬间,电话就接通了,策划人语气高高扬着,透着开心与期待:柏老师,你改变主意了吗?现在过来还来得及!
柏舟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问:请你替我去展厅看看,特别展区那一块有一幅宇宙主题的油画,你去看看还在不在。
她这要求提得相当古怪,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展了,展品自然是早就挂好了,并且每幅展品上都装了报警装置,如果有人偷拿或擅动,警报器会马上响彻整个展厅。
当然在,我们这边很安全,不会发生画作失窃的事的。策划人有些不满地嘀咕着,还是朝着那块特别展区走去。
过了一分钟左右,柏舟听到策划人的声音在听筒响起:在的。如果你想亲自确定的话,我可以给你开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