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礼车上,黑衣人同楚王不知怎的拉扯一番,颍川公主忽然惊呼一声,将那黑衣人猛地一推,其余警卫的乱刀迅速砍上礼车,但那黑衣人却被公主推至地上,数十刀擦着颍川公主的衣边,全部砍了空。
祝政当即大步下台:保护公主,勿要伤了公主!
二三波警卫迅速跟上,那黑衣人见势不妙,捂着腹部,飞身遁去,程政高喊着快追!数十名中护军腾地追了上去。
各国诸侯王公顾不上看热闹,都被贴身近卫护着,慌忙撤退,台上瞬间乱作一团。
祝政逆着人流行至礼车前,拉开重叠的中护军,这才发现,楚王已缓缓软倒在礼车之上,右侧腹部扎着一把尖刀,鲜血仍在潺潺朝外翻涌。
颍川公主满目惊恐,只缩在一侧,不知所措。她听得楚王出气多,进气少,不住说着你你!慌忙凑上去,以手按住不停在涌血的创口:王上养伤要紧,先别多话了。
楚王将眼一瞪,脸色发灰,瞬间昏了过去。
祝政面色镇定,扯下礼车车围旌旗覆于楚王腹腔之上:楚王受惊,速带其回殿歇息。
他言下之意是先行遮掩过去,一切如常,靠近的几个中护军面面相觑,楚王被刺此等大事,也是能含糊过去的?
祝政沉声:快。
几个中护军当即开始掉转车头,那车头却被一人拦住了。
卫将军刀已出鞘:我王遇刺,你不说就地救治我王,竟想胡乱遮掩过去,司空大人,你怀的是什么心思!莫非,此事是你一手安排的!
祝政只平静道:台下万千百姓,台上他国诸侯,在此地救助,恐生慌乱。
恐生慌乱?卫将军冷笑道,我还怕有人心怀不轨,将我王拖入后宫,暗中杀之!
让开,让开!中护军将领乔匡正拨开将士上前,一见楚王面色,当即大惊,这,这!他当下朝卫将军大跪,属下一时不察,竟出此大错,还请程将军责罚!
卫将军同他打手势让他退下,只是乔匡正一根筋,死也要拦车求罚。
两人正在拉扯,颍川公主倒细声道:诸位将军将领们,救助王上要紧,还有什么事,等之后再说也不迟!
楚王力不从心,现场自是已成楚王后的公主为大。王后发话,乔匡正和中护军当下七手八脚,将楚王往宫城里挪。
卫将军当下发作不成,只得咬牙对祝政道:盛宴乃你一意孤行举办,眼下楚王被刺,此事事关重大,我定会彻查!
祝政懒得答话,连礼都没行,卫将军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缓缓抬头,夜空中乌云飘过,露出一轮皎月。
众星,当即黯然失色。
此处已然开始动作,还望姜怀仁那边能及时赶上才好。
祝政抬手,轻轻纵了一只白鸽。
*
九天阁安静的蹊跷。
江陵城开盛宴,连城外十几里的小酒肆都彻夜开张,生意更是红火,可这地处江边的九天阁倒大门紧锁,一派萧瑟景色。
一只白鸽扑棱棱落在屋廊之上,收着翅膀,咕咕叫了数声。
常歌额外留意了一眼,鸽子脚上并未有传信信筒,可能只是只寻常野鸽子。
锁头上已生了层薄灰,估计是锁了有些时日了,他抬头打量一周,若能踏上一层屋廊,倒能从二层破窗而入。
常歌仍盯着二层,悄声道:你会不会轻身功夫?
他见许久无人答话,常歌朝身旁一看,竟然无人!
姜怀仁半蹲着身子趴在木门上,正对着虎头大锁的锁眼看。
常歌:你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姜怀仁自腰包里摸出个形状古怪的纤长铁器,伸进锁眼边挑边听,未出多久,沉重有两个手掌的虎头锁,咔哒一声弹开了。
姜怀仁拍拍手,哈哈一笑:人在江湖行走,怎能不备两手。
常歌: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俩人先后进了九天阁,楼内门窗紧闭已久,又在江边,室内弥漫着一股极重的阴潮气。
楼内同普通酒楼格局差异不大,一层大堂,二层往上皆为雅间。
这听见姜怀仁开口,常歌慌忙回身,悄声比嘘,姜怀仁当即压下声音,只以气音道:这看着一个人也没有,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常歌笑道:你我来寻的,正是这蹊跷。
依着姜怀仁同向天彤所约,二人直上二层松风阁雅间,雅间四围皆是木制格栅窗,挂着数幅山水挂画。常歌朝四围扫视一圈,不知是不是陈设太满的关系,这屋子的纵深比外侧看起来小上许多。
常歌一时不知该冲哪副画唤向天彤的名字,便随意挑了一副,没想到向天彤姓名一出,雅间大门当即被敲响。
常歌警醒道:谁?
为客官添茶。
常歌无话,木门轻开一缝,转眼便进来了两位小厮打扮的人,向天彤跟在小厮身后,一进门,便同姜怀仁点了点头。
姜怀仁热络的紧,忙向三位小厮介绍:这是我们祝公子,祝公子古道热肠、乐善好施,我在江上漂流数日,正是祝公子救下的,他听了九天阁的事情,心有不忿,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常歌想说点什么,却被他哽得说不出来。
用假名倒也罢了,怎么偏偏挑他的姓。
他一回头,姜怀仁冲他眨了下眼睛。
常歌无奈,只得陪着演:姑娘们有何难处,祝某定当竭心尽力。
其中一位小厮坐定,常歌额外多看了一眼,向天彤平平无奇,这小厮倒是生得英气。英气小厮娴熟看茶,常歌阻拦道:不必看茶。向天彤却只说:要他们做吧,平日里也是看茶看惯了的。
常歌的目光落在小厮看茶的手上,这手生得白净无比,还蓄着水葱似的指甲。他并未接话。
两盏茶斟好,茶香终于压住了室内的潮湿之气。
向天彤似在等些什么,莫名僵了片刻,经小厮提醒,方才以茶推将两盏茶分别推至二人,粗茶,不知合不合公子口味。
此处疑点重重,断不能贸然饮茶,常歌正要拒绝,姜怀仁已端起茶杯,咕嘟一声下了肚。
这什么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要不是面前还有旁人,常歌定要翻他一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