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食盒便是香气扑鼻。
夜色里看不清食材,只能知道是一碗粥,隐约闻得到桂花的香气,还热着。
段云深拿过旁边的勺子就要吃。
渡鸦见着忍不住皱眉:不怕有毒么?
段云深一愣,看向对面这个人。
渡鸦:?
段云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似乎在考虑什么。
他张嘴又闭上,来回循环了四五次,终于找到合适的措辞了,你声音怎么了?
渡鸦:
渡鸦淡然道,风寒。
嘴上说着风寒,心里想的却是,不过见过一两面,便记住对方声音了,如此细微的差别也能认得出来?
来的人自然不是渡鸦,而是景铄。
前半夜景铄为了栽赃之事和许太皇太妃交锋,原本后半夜不该出宫的。
本来人都已经躺下准备入睡了,可睡也睡不着。只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几岁的少年时候,明知道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可就是忍不住想要任性地随心而行。
宫中清算了许太皇太妃,正是乱成一团的时候,景铄思索了一下,想来今夜也没什么人敢再去找他。
所以乔装一番还是出宫了。
大概是昨夜遇上渡鸦给了他一些想法,于是今夜便换上了和渡鸦一样的夜行衣,加上一块乌木面具遮住面孔。这样去见段云深给他送吃的,就可以说自己是渡鸦,奉皇命过来的,不用向段云深解释自己腿脚行动自如的事情。
段云深听着风寒二字,狐疑地看着渡鸦,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可是盯了没到两秒,肚子里便传来了咕咕咕的声音。
段云深:
渡鸦:没用晚膳?
段云深诚实道,不,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一边说一边舀了一勺子粥放进嘴里唔,好吃!
段云深吃这碗粥那叫一个快,风卷残云,吃完就眨眼的功夫,而且还觉得不够吃,要是再多带点就好了。
段云深看向旁边的渡鸦,不抱期待地询问道,明晚还有人来么?
不用这人来也行,只要有人来就好,来的话帮我带壶水吧。
渡鸦:明晚娘娘就该回宫了,栽赃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段云深一愣,第一反应是,娘娘?
第二反应是解决了?暴君不会又和太皇太后对着干了吧?
但是如果那么做了,肯定也是因为不那么做就捞不出自己。
段云深此时也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段云深犹豫了一下问道,怎么解决的?
渡鸦没细说,只道,反正娘娘明日就可以回宫了。
段云深哦了一下。
然后两相沉默。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说点什么。
等了半晌,渡鸦便拿着食盒起身,那草民先行告退,娘娘早些休息。
段云深:嗯嗯?!?
这就走了?
段云深:等等!!
渡鸦:娘娘还有何事?
段云深:那个你面具方不方便,摘下来我看看?
渡鸦:
渡鸦:不方便。
段云深:我就看一眼。
渡鸦:草民天生相貌有异,怕冲撞了娘娘。
段云深:我胆子大!
渡鸦:
为什么非要看自己的长相?
这就对渡鸦如此好奇?
渡鸦不欲与段云深多言,转身就要走。
段云深也不知道从谁哪儿偷来的胆子,一步上前就把人给薅住了。
咸鱼么,不是躺平就是莽!
冲动起来不计较后果。
薅住了人的第二个动作就是去掀渡鸦的面具。
结果手还没碰到面具,就先被对方捏住了手腕。
面具底下的景铄脸色都黑了,风雨欲来。
叩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
段云深的一怔,景铄却瞬间反应过来,脚尖轻点,在墙壁上借了几处力便游上了房梁。
下一秒门就被推开了。
门外站着的是大理寺的守卫,狐疑地在这屋子里打量着。
段云深怕这人看出端倪,立刻整理了神色道,何事?
守卫听出云妃声音不悦,心里不觉心虚了几分,便道,属下听娘娘房间有动静,担心有小贼入内
段云深:本宫夜里渴了,起床喝水。
守卫在屋子里四下瞧了瞧,没看出什么异样,便告罪退下了。
这头门一关,段云深怕房梁上那个跑了,立刻就站窗边了。
景铄提着食盒在房梁上居高临下看着段云深,也不下来。
段云深仰着头,对峙。
对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姿势对自己颈椎不太好,有心找个镜子来镜像反射一下拿镜子对着房梁上那个,自己看镜子就行。
好在这时候景铄从屋顶上跳下来了,落地轻盈,烦请娘娘让开。
段云深:我就看一眼。
景铄:让开。
段云深:
不让,有本事你再咬我!
景铄:为何非要看面具下的脸?
段云深:好奇。
景铄:娘娘如此行事,就不怕陛下知道么?
段云深:
你再装!
段云深是咸鱼,不爱动脑子,脑回路经常和正常人不一样。
可他又不傻。
朝夕相处的人换了身衣服,带了个面具,说话压着嗓子,就认不出来了?
演偶像剧呢!只有偶像剧的主角们才会这么为了眼瞎而眼瞎。
虽说这人下地行动自如有些出乎段云深的预料,但是转念一想,此事也是有苗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