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寒轻摇头,道:他们也有别的宗门任务,哪能一直跟着你跑?
李洛摸了摸后脑勺,道:不是,我记得是许师伯不同意带他们二人,他们才没来,当时邹师伯还和他吵了一架。
江月寒虽然一开始是和三清宗的弟子同路,后来才和他们分开,但玉清点人的时候她也不在,并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样的曲折。
李洛说者无心,江月寒却是听者有意。她目光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不动声色地问道:我师尊点人时有提他们二人?
提了,其实还不止他们,还有无极仙君门下的几个师伯,但这些人许师伯都没带。他说不想带太多的人,怕起到反效果。李洛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他当时有幸围观,邹不闻和许不问争吵激烈,可是那样的矛盾在李洛看来就是麻烦。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都快要急眼动手,吓得李洛连忙靠边站。在李洛的记忆里,邹不闻一直是个懒散的性子,除了守好进退堂的一亩三分地外,从来不会插手宗门的事。可是那天他却被激怒了,认真又严肃,面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最后还是王卓上前打圆场,主动退出不参与,才平息两个人之间的怒火。
邹师兄和许师兄的关系一向不好,这次大概是涉及到王卓才会格外冲动。江月寒淡淡地说了一句,听起来像是在为谁解释一般。
李洛想了想道:也是,不过邹师伯真的很生气,他最后好像还砸了什么东西。许师伯的脸色当场就白了,可他一言不发,捡起那东西就走了。
你可有看清是什么?江月寒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李洛眉头紧皱,努力地思索当日的回忆,不确定道:好像好像是块玉佩,模样大小和我们的弟子腰牌差不多。
邹不闻当日气狠了直接将东西砸出去,李洛也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东西落地就碎成花,拼都拼不回来,要他从一堆残骸里分析出原来的样子,还真有些难为他。
李洛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江月寒,他也没多想,只当江月寒对那时的事感兴趣。江月寒认真地听完,心里越来越冷。许不问不带王卓和田蒙,也不带太多无极座下的弟子,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显。
他来西海不是为了调查海祭,而是推波助澜,让一切顺利进行。
亏得玉清那么信任他,结果就是骗局一场。
江月寒没在说什么,她也大概猜到邹不闻砸了什么东西。她曾听邹不闻自己提过,许不问离开另投师门前,把原来的弟子玉牌交到了邹不闻的手里,邹不闻因此还留了两分念想。但现在一切都没了,他们师兄弟之间彻底结束了。
江月寒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抬头眺望天际,一个人沉默良久后转身。不远处,许不问正站在走廊上看着她。他们师兄妹二人就隔着十来步的距离,明明只要各自往前走两步就能拉近距离。
可是他们谁也没动,就这样遥遥相望。恍惚间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最后彼此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江月寒嘴唇微动,心道:许师兄,今时今日的一切就是你想要的吗?
第153章
谢君卓说是调查大海,可是却没有直接离开朝月宗去大海上。相反,她一直在朝月宗内打转,东瞧瞧,西看看,闲庭信步,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谭仁给朝月宗的弟子打了招呼,不论谢君卓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人格外关照。他们不会横加阻拦,但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谢君卓无所谓,佯装不知情,在心里默默回想那天玄洛走过的每一个地方,以及他在那些地方停留的时间。以玄洛的天赋,刻印和探查一个阵法并不需要太久,这些地方有些阵法谢君卓能轻易察觉到,有些却需要试探。
很快路程便去了大半,谢君卓到了当日玄洛要求停下来休息的地方。让人意外的是,这里并非空无一人。
三清宗那位灰袍弟子正站在玄洛当日休息的石头前,谢君卓的到来惊动了他。他随之侧目,脸上带着和善的笑。
谢君卓无论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人普通到了极致,不管是模样还是身材,都是丢到人群中找不出来的一类。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突出的点,然而正是如此,谢君卓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古怪之处。
江月寒说过他是无极门下的弟子,按辈分,谢君卓该叫一声师伯。可是此时此刻此景,谢君卓什么都没说。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等着对方开口。
灰袍弟子含笑躬身,道:我可是挡了魔尊的去路?
道长说笑了,路在脚下,想走就无人能挡。朝月宗内,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说不上谁挡了谁的路。
谢君卓淡淡地回了一句,依旧没有挪动的意思。
没有挡路便是再好不过。灰袍弟子道:魔尊闲庭信步,可是对魏宇一事胸有成竹?
这种事我不过是凑个热闹,添个人数,能查出点蛛丝马迹已是万幸,胸有成竹这四个字我可不敢当。倒是谭宗主头脑清晰,说不定正合适。即便是谭仁没在跟前,谢君卓说话也带着刺。她明褒暗贬,笑意盈盈,这要是个不了解情况的,说不定还以为她是说真的。
灰袍弟子笑容依旧,仿佛没听出来谢君卓的不喜,他看着眼前的这块石头,目光幽深,犹如一汪深水,暗不见底。他光是站在这里,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嘴上说着不挡谢君卓的路,实际却让谢君卓没有办法继续往前。
谢君卓没有轻举妄动,她好似有用不完的耐心,一点着急的样子也没有。
灰袍弟子拦了她许久,见她依旧不急不躁,道:你不走吗?
谢君卓微笑,道:去哪儿?
当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
朝月宗内山明水秀,到处都是合适的风景,不知道长说的该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谢君卓佯装不解,一副弟子愚钝,还请道长言明的样子。
灰袍看着她,嘴角微弯,道:天不容,地不容,唯有方外才是你的去处。
灰袍把话挑明,处字话音未落,人已率先发难。他完美收敛自己的气息,这一出手快如闪电,顷刻间就到了谢君卓面前。他只出了一掌,掌风刺痛谢君卓的脸颊,谢君卓尚未有所动作,护主的勾陈已划破虚空立在谢君卓眼前。
灰袍大半的掌力被勾陈抵消,余下的划过谢君卓的耳畔,削下一缕鬓发。
谢君卓神色从容,眼底没有半分惊惧,她平静地看着灰袍,握住勾陈挽了道剑花。灰袍迅速收回手,后退两步和谢君卓拉开距离。
他这一掌只是试探,并非真的要和谢君卓动手。
谢君卓看着他,目光泛起寒意,道:你是谁?你不是无极仙君座下的弟子,你到底是谁?
无极门下弟子众多,大部分是散养状态,无极收了后赐了弟子玉牌就很少过问,大多数时间都是大师兄池飞照管。虽说无极不一定叫得出来全部的弟子名字,但对他们多少还是心里有数,不可能对心存异心之辈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