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动作一顿,方亦亦的角度,一个凤冠覆盖不住的后脑勺出现在眼前。
方亦亦眯了眯眼,手中的铜锣狠狠拍了过去。
bang~~的一声巨响。
女鬼后脑勺被砸碎,像个漏掉的纸糊花瓶,里面簌簌掉出黑压压的虫子,开闸洪水似的,眨眼间密密麻麻掉了女鬼一身。
女鬼似乎愣了一下,它摇晃了下脑袋,剩下的半边脑袋直接落在了地上,连带着里面的虫子,在地上磕碰几下,沿着山崖滚了下去。
失去脑袋的女鬼在地上匍匐着,四肢并用到处乱爬,竟直直地朝屋子里面爬去。
屋子里战况激烈,起码方亦亦出来的时候,还是鬼占上风,方亦亦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些同门比她还业余,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要是放这只女鬼进去了,只会使本来就菜的队伍更是雪上加霜,怕是得全军覆灭。
方亦亦赶紧上前,眼看来不及,条件反射地赶在女鬼进门的前一秒关上了门。
本就昏暗的房间顿时黑了一个度。
方亦亦不知里面的情况,只是紧接着就传出来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叫,是邱维维的。
还不等她做什么,女鬼撞到门上,破败的木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易碎,门框震颤了几下,扑扑的灰尘落下来,即使方亦亦闪得快,也免不了被波及,沾脏了衣服。
她的衣服都是黎听过手的,方亦亦宝贝得很。
太过分了。方亦亦抖了抖衣服,我们速战速决吧,我还要去找学姐。
她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像是自说自话的喃喃自语,尾音惯性稍稍拖长,一如既往地绵软无害,周身气势却陡然凌厉起来。
师父!方亦亦对着漆黑的门缝,大声道:有没有鬼火一类的东西!
一张符咒嗖地擦着门缝里飞了出来,方亦亦抬手接住。
诸晔书的声音传来:没有!用这个也一样,沾血贴上!话落,他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你的血不行!
方亦亦眼疾手快地截住符咒捏在手里,同一时刻,身后传来小虫子行走的沙沙声。
直觉告诉她,女鬼脑袋里养的虫子过来了。
她头也没回,抬脚蹬上门框旁边的墙壁,右手握着铜锣,狠狠拍在女鬼肩上,借着女鬼冲过来的力道,高高跳起,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地在斜坡上躺着的桑一晨旁边。
师兄,借点血。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客气,符咒直接糊在了桑一晨还在冒血的脖子上。
因为疼痛,桑一晨身体颤抖了下,他侧了侧头,在方亦亦你居然还醒着的惊讶目光中,艰难吐字:你是体校学体操的吗?
桑一晨出血量不少,黄色符咒几秒就成了张血淋淋的长方形纸条,方亦亦把它揭下来提在手里,乖乖回答:不是哦师兄,我化学系的。
说话的功夫,方亦亦也没闲着,她转过身面对女鬼,一手铜锣一手符咒,蓄势待发。
方亦亦跳得高,女鬼没了脑袋,方向感不大行,追过来的速度自然而然就慢了些,等它手脚并用奔跑到方亦亦面前,方亦亦抬起手,符咒不偏不倚怼在女鬼脖颈的断裂面上,女鬼像是被按了停止键,突然停了下来。
不仅如此,她身边的虫子突然没了方向,短暂的停顿之后,女鬼带着她的虫子开始没头苍蝇似的仓惶后退,而后遇风自燃,从最后面的虫子开始,看不见的火舌舔舐着,逐渐将它们灼烧,连带女鬼一起,一寸一寸化作灰烬,消失在原地。
方亦亦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等下回见到学姐,就和她说,自己帮她报仇了,如果撒娇的话,学姐或许会夸夸她。
这么想着,方亦亦蹲下身,扶着桑一晨坐起来,压着扬起来的唇角问好:师兄你还好吧?
太疼了,桑一晨没说话,捂着脖子目无焦距,眼神飘忽,要死了一样。
方亦亦想了想,道:你先躺着吧,我去给你叫师父。
说罢,又把桑一晨放了回去。
重新躺到地上,看蚂蚁打架的桑一晨:
她走到门边的时候,门自内向外打开了,诸晔书仙气飘飘地走了出来,衣着整齐干净,一点也不像打过架的样子。
方亦亦愣了一下:剩下的鬼打死了?
没有。诸晔书整了整袖子,那帮兔崽子整天没事儿干,趁此机会好好锻炼锻炼。
?
方亦亦有些懵逼,如果她没听错,她大师兄好像被吓哭了。
一晨呢?
在那。方亦亦指指路边的断崖式斜坡。
诸晔书走过去,把桑一晨连拖带拽地拽起来,方亦亦见状赶紧去帮忙,诸晔书一看,干脆把桑一晨扔给了方亦亦,自己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桑一晨不轻,方亦亦差点没拉住,又觉得男女有别,让他就这么躺自己怀里似乎不大好,于是再次一次把他放到了地上。
师父,学姐被人控制了。方亦亦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趁此机会立即道。
不是被控制,她自己走的,诸晔书道,还叮嘱我一定要看好你,不能让你跟着去。
第97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是
你放屁!
一句国骂就要卡在嗓子里呼之欲出,方亦亦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憋下去。
好好学。黎听走时对她说的话,伴随着那抹红色的背影在耳边响起,方亦亦用力闭眼了闭眼睛,她知道,诸晔书说的大概是事实。
虽然一直想让黎听从陈思可手中脱出来,但确实也一直没有头绪。
她属半路出家被迫学艺,时至今日所做的关于捉鬼的全部事项,全部都是被黎听护着完成的。
黎听把她保护得很好,就算要走,也是认真询问过意见之后,才给她找好的去处。
那自己是不是也该听黎听的,安安分分待在这富强村,从此和黎听天涯陌路?
毕竟本来,她就是顺带的,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是。
个屁!
方亦亦身侧的手不自觉攥握成拳。
学姐分明是被强迫的!她区区一只有主人的鬼,但凡主人的命令都不能违背,说几句话算什么?
方亦亦越想越气。
她习惯压抑自己的情绪,就算生气,大多也都自己闷着,因为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发泄,气性到了一定程度会说不出话,脸憋得发白,眼角憋出水汽,总而言之,会气哭。
诸晔书看方亦亦脸色越来越差,眼圈肉眼可见地变红,泪珠子摇摇欲坠,头疼不已:黎听毕竟是别人养的鬼,早晚得回主人身边去,这种事和她的意愿无关,决定权也不在她那里,你心态放宽,别太难过
话音未落,就看到本来要落不落的金豆子,不要钱似的滚了出来。
也不是没有办法让她恢复自由。诸晔书梗着一口气把剩下的半句说完。
方亦亦抹去眼泪的同时感到有些许丢脸:师父,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诸晔书寻思:他也没大喘气啊。
这时,三辆黑色越野车不知从何处驶来,停在前方的小路上。
方亦亦抬眼望去,车门打开,每辆车走下来两三个一身黑衣的青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