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哄意,却不失真诚。
仿佛是一个对天地立下的命誓,誓死不违。
弗禾听得飘飘然,身体比思绪先一步点了头。他便是他,从没有改过。
天魔可恶!诱他猜忌。
这边两人甜甜蜜蜜,而这种公然跑到仙门地盘秀恩爱的嚣张行径,已经被一众单身狗看傻了。
魔门可恶!伤人诛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
第61章仙魔(10)
起先,弗禾决定问出这句,自问绝不是抱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哪是那么猴急的一个人。
绝对不是。
之所以问出来,是因为天魔诡诈,是个大隐患,自己如果时不时来这么一出,导致心绪纷乱,那将来陷入危险境地的,很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人。
说开了,问明了,踏实了,才会更安全。
但,弗禾也绝不曾想到,乌栾会提出成婚二字。
还特别强调了今日。
所以,最急的人显然不是他。
而这下好了,都知道魔门的一对狗男男要成婚了。
呃不对。
弗禾突惊,意识到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
他与乌栾都把周边人当成了空气,两人一起离开此地,情况紧急,也没法子顾忌那么多了,只在无人处将男人的手执起,往自己胸口内衫的平坦上凑。
看架势,仿佛一个心怀不轨的女魔头正企图轻薄一个恍若谪仙的美男子。
弗禾抿起唇,表情满不自在:
咳,我是男子幻化成的女子,你应当知道的吧。
他在脸上写满忐忑和惴惴,生怕这避不开的乌龙会给自己挖下一个大坑。
旁的不说,弯弯绕绕解释纠缠一圈,虽然他有信心保证最终结局不会变,总归这个过程还是挺浪费时间的。
只见乌栾慢悠悠地收回手,垂下的眼睫遮去神色,启唇淡淡问了一句:
你是男子?
弗禾点头,心里则是一个咯噔,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直到,面前的男人嘴角缓慢绽出一抹笑意,伸出手,重又整理弗禾微乱的长发,男子又如何?
弗禾脸颊有些痒,便觉头顶一松,一只素钗被取下,挽起的发鬓完全散落,轻盈柔顺,更衬得一张脸小小的。
乌栾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术,竟轻易破解了原数据修习了几十年的变幻异术。
弗禾忍不住摸了摸脸,他这壳子归于原貌时是个什么样,自己都不知道呢。
原数据从前是仙门子弟,又不是土生土长的魔门中人,长相应当不会丑得那么独树一帜。
你什么都知道?弗禾困惑。
只听乌栾坦坦荡荡承认:嗯,什么都知道。
弗禾这下才是结结实实地怔住了。
我的真实身份,我来魔门的目的,我做过的事情,桩桩件件,你全都知道?
乌栾无不承认。
弗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茫:原来手握剧本的人,早就已经出现了。
那他脑子一抽,以往的冷静判断差点消失一空,那步云婳
刚起个头就闭口不语了。
笨呐,乌栾只是法力高深,明察秋毫,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怎么可能知道与剧情有关的其它事情呢?
步云婳很有可能是重要角色,而一般升级流中无论是大男主还是大女主,甚至是重配的成长空间都很大,未来的实力都不容小觑。但在男人的眼里,恐怕现在的她还不值一提。
果然,乌栾听见这个名字,只是轻皱眉头,步云婳,是谁?
弗禾:破案了,合着人家根本不关心这些。
连名字都没记住呢。
就是,他比划了一下,红衣服,眼睛挺大的,刚刚我救下的女孩儿。
乌栾眉间的褶皱更深,视线从弗禾的脸上一寸寸慢慢滑过,看不出带着什么样的情绪。
弗禾咽了口唾沫,觉得好像一不小心把事情描黑了,忙补道:我救她,只是觉得她无辜,举手之劳罢了。
口气比较弱,强硬不起来。
乌栾道:这世上无辜的人,多得没处数。平淡直叙的口吻,陈述出一件事实。
是如此。
弗禾想起自己从一开始遇见乌栾起便以无辜为由救了一群少年,不由微微笑起来,存于世者,以人为本,而人存于世,又多向往平安喜乐,于我为举手之劳,于他们,则是关乎存灭的大事。
他又随即想到,乌栾与天魔抗衡,应也带了些这样的悲悯心思,这下两人倒是心有灵犀了。
却听一旁的男人沉吟片刻,耳朵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平安喜乐今日你我大喜,确实该当普天同乐。
弗禾脚下磕绊,被乌栾动作自然地揽住腰身,便再未放手。
闪闪婚。
这么快的节奏,怪不适应的。
而魔帝大人看似正正经经,清清寡寡,其实还是挺不对劲。
便如魔帝要成婚,再不拘一格,也绝不可能悄悄摸摸地成。
至少,弗禾再回魔窟时,十方魔早就君出关的出关,翘脚的翘脚,吃瓜的吃瓜,已经集结得差不多了。大概是魔门内部有个独特的通讯方式,众多魔王一呼得百应,没多久,大魔小怪群聚成汪洋一片,一看就是要搞大阵仗的。
稚姚在一群胖瘦高个里冒出头,眉头微挑,是个代表如我所料的表情。
而威严这种东西,却并不是每个魔君都具备的,马上便有一个如同牛皮糖般的身影黏到稚姚的背上:姚弟,快把你知道的内情给哥几个说说呗!说说吧说说吧!咱们的新魔后,可是你的旧属啊!
稚姚白眼翻飞,心说旧属个毛线,根本不归心,白替别人养了几十年。他小手一挥,下一刻,身后的牛皮糖倒飞出去,在半空化成棕褐色的细沙,纷纷扬扬地吹进底下看热闹的一众妖魔鬼怪口鼻之中,呛得满场被喷嚏声所覆盖。
沙庭魔君,快收了神通吧。
底下哀叫连连,可见这些沙粒并不能使魔修愉悦。
正当此时,乌栾手掌一翻,沙庭的身形霎时间在广场的另一角显露无遗。青年男子着一身灰扑扑的长衫,脸白得像张纸,望向高座上的眼睛轻轻眯起来,将一颗褐色圆球收回袖中,抱臂开始假寐。
约摸是知道某人动了真格,不再胡闹了。
弗禾犹在怔然之中,乌栾于侧旁挽起他的手,轻柔地问:可曾见过魔门契典?
弗禾做了几十年卧底,也算一个小高层,回想往昔记忆,契典参加得不少,自觉应算有些见识。
但当崖顶洪钟发出震天鸣响之时,还是惊了一惊。
象征着镇窟之宝的绍峒皇钟轻易不出世,却在此刻自鸣九声,钟声惊天动地,经久不消,梵音细语中所鸣所扬,乃是魔界至高的结契之礼。
垂壁盖天,天海一色。
无数雕雀身着彩衣于天空不断盘旋,咏细绵清音,降凤凰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