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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灵鹫揽住他的肩膀,想要解开淋湿的披风,看看他的伤究竟如何。然而烧得糊涂的小郑太医却一反常态,按住衣衫不愿解开,他伏在榻边,墨发散乱,薄唇苍白,脸颊和耳根却烧得灿若云霞。

空气中多出一股草药的味道。郑玉衡记起来,上次跟那个太监打架,娘娘就用这个给他上得药。

郑玉衡的手指在抖,呼吸也在抖,可还是倔强、一意孤行,烧糊涂了也听不进话,只是靠在榻边蹭她的手,很委屈地说:娘娘我没有来晚

董灵鹫素来波澜不惊的心泛起一阵涟漪,她说:没有,玉衡没有来晚。

郑玉衡道:娘娘不会不要我吧。

董灵鹫停顿了一下,在他到来之前,诚实地说,她有做过别糟/蹋他一辈子的考量,但此刻,她只能说:不会。

她拉了拉对方的衣袖:来,过来,哀家看看。

郑玉衡埋头枕在她的手腕上,一直用发烫的脸颊蹭她的掌心,眼睛也热热的,低声道:您别不要我太后娘娘

他仰起头,很勉强、但是很努力地对董灵鹫露出一个微笑,只是这种笑容出现在他身上,让人觉得有一种易碎的美感。

董灵鹫的手指抚摸过他的脸颊,声音低柔地道:谁舍得呢,你让我心疼死了。

郑玉衡被她抱在怀中,拢着肩膀,不知不觉便窝在了榻上。他缩起来,蜷缩成一团,感觉到一股让人很安心的味道萦绕在周围,几乎让他忘却了此地是何地、忘却了两人的身份悬殊,也忘记了一切背负在身上的枷锁。

他只是想要向董灵鹫靠拢,不断地靠拢,就像是漂泊的小船向岸边归去。

窗外,电光无声,雨密如织,慈宁宫斜对面开放于盛夏的满池莲花,都被这骤雨打得低了头。雷声弱下去,凉风涌起。

董灵鹫悄声解开他身上的披风和衣衫。

血迹被冲淡了,看上去竟没那么明显,当这些遮盖物褪去时,董灵鹫才更清晰地见到刺目的伤痕。

董灵鹫跟屏风外说了声,崔灵立即递上药膏和湿润的布巾,然后安静地退了下去。

方才崔灵跟蒋内人两人,无论怎么劝说、甚至用上了蛮力,郑太医都死死攥着衣领不肯撒手,完全不愿将外伤示于人前,所以当太后传令的时候,两人还没能给郑太医上药。

也不知道娘娘是怎么劝说的,竟然能让一个如此固执、又烧得听不进去话的人,乖顺地把衣服给脱了的。

崔灵正在屏风后猜测和思索着,寝殿内便传来了急促的吸气声,仿佛是上药碰疼了。

郑玉衡的声音很沙哑,虚弱着低声道:疼

就这一个字,让崔灵心尖儿一抖,脑海中无端地想起了那只最爱撒娇的照夜太子。

董灵鹫轻声道:不疼,我给你吹吹。

小郑太医好像没立即说出什么来,随后榻上锦被摩擦,他道:抱抱我。

会碰到伤口。董灵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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