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手中的佛珠越捻越快,蓦然停止。
信国公府的陈氏饶是撑得面色如常,也经不住婢女这么一哭,顿时阴冷了下来。
问起你主子的饮食起居一概不知,在这些闺中密事上倒头头是道,成日里就是你们这些胚子挑拨,才使得主子离心,快将她打发了去!
老祖宗瞥她一眼,声音寒冽。
这丫头叫画鹊,原是伺候我的,后来拨给了二小姐,其实,我从未想过训斥密竹,两个孩子都是在我手掌心下长大的,你疼你儿子,我也待至仪如珠如宝,眼下他们要和离,你以为是一朝一夕的心思么。
陈氏收敛眉目,小心翼翼道。
是我们的不是,密竹已经给她赔礼道歉了,表妹也送走了,只要至仪消消气,哪怕我亲自去请呢。
她想到什么,用帕子捂住心口,眼眶微红。
辽姐儿也是,她舅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婚事,今年都十六了,性子又柔弱胆小,等元宵去首辅府赴宴,我非求了皇后娘娘,请她立即赐辽姐儿和岐世子完婚不可。
老祖宗面色一沉:这你就不必管了。
陈氏觑着她脸色:我家那个小女儿曹姝,我预备着将她与首辅家公子结亲,她自己也愿意,还请老祖宗帮忙。
老祖宗将佛珠一拍,波澜不惊道:我能帮什么忙。
辽袖正写字,烛火暗了,她揉了揉眼睛,云针忙上来掌灯。
文至仪能和离,不拘泥于世俗目光,她比谁都替她高兴,在今生,辽袖又圆满了前世的一桩心结,那么她的重生便不是没有意义的。
至少可以改变身边人的命运,也让她对自己生出一点信心。
云针说:辽姐儿,这几日城里的流言平下去了,没人再敢议论您与首辅家公子的关系,巡城御史那边抓了好几个嚼舌根的人,扔进大牢,老老实实的,都消停了。
辽袖走了神,宋公子因为这事没再上朝,他被岐世子的下流话气得呕了一滩血。
这事因她而起,她不免有些灰心。
听说,岐世子府里新进了几个男倌,还是文凤真送去的。
他心思莫测,她猜不明白,也不愿去猜了。
雪芽递过来一封信,低声道:宋公子那边送来的。
灯火下,辽袖细细看了一遍,眉眼逐渐舒展。
宋搬山竟是在安慰她,礼部已经得了授意,辽袖与岐世子的这门婚事,尚有不少礼节上的纰漏,哪怕退掉,满朝御史一半是宋家门生,不会有人说什么。
元宵那晚,皇后省亲,他会亲自向皇后姑母陈情,求得姑母给她退婚。
雪芽大着胆子凑过来,眼眸微亮,一字一句念着信:他还说,不会让您有一丝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