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鸡叫的第一声,罗綦刚到罗家村门口。
有一瞬,日月同辉的景象现在天边,擦着红霞,绮丽非常。
荒芜的田野间,四处漏风的茅草屋依然那样破旧,没什么变化。
罗綦把捡回来的男人背进了屋,放在自己床上用漏了棉絮的被子细致盖好,然后转身跑茅草屋后面大树周围朝地上踏了踏,找准地方挖开个小洞。
里头长生正抱着猫靠着墙,睡得正香,哈喇子流了一下巴。
唯有家里的干粮袋子还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愣是怎么拽都不放手。
爹的。
罗綦又气又乐,她差点死在外边,她倒是睡得香,天塌了都喊不醒的架势。
这地方以前是鼹鼠留的洞。
后来鼹鼠一家进了罗綦肚子,这洞就成了长生的自留地,每天把到处搜罗来的那些宝贝都藏这儿,连罗綦都不知道这丫头从哪儿找到的洞口。
猫比人警觉,见着亮光就睁了眼,喵呜一声飞窜出来,利爪直扑罗綦。
等它闻着了罗綦身上熟悉的味道,才可怜兮兮地缩着身呜咽起来。
罗綦抓着它后颈的皮毛,宠溺的挠了挠它毛茸茸的下巴,笑道:长生又忘了喂你饭吧。走,跟我回屋见见人。
此时长生也迷迷糊糊睁了眼,开心大喊一声七娘,然后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罗綦懒得搭理她,就让她在这儿睡,省得搬回去又不安生。
她掏走长生刚失手落地上的干粮袋,抱着猫进了房。
在她背上的时候那人就睡得浅,应该快醒了。
晏行在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味道中醒来。
身上的盖着的东西太过沉笨,压得他很不舒服。
他坐起身嫌弃地盯着身上那条看不清原色的干豆腐,脑中陆续浮现出流云的尸首,女人不耐的神情,还有一路上颠颠晃晃的杂沓。
他逃出了宫,离开了那个金雕玉砌的牢笼,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了战乱里。
半掩的木门被咯吱推开。
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之前,天地还是一片混沌,灰蓝色的光裹挟着早冬的寒风透进糊了草的破洞窗子里,给人一种压抑的逼仄感。
罗綦缩着肩,搓搓手臂吸着气,一进来就立刻关上了门,抵御住大部分寒风。
今年冬天可真是冷得慌,连她都有点儿受不住。
她把猫放下,看见床上坐着的黑影子一愣,随即道:你起来了,吃点东西再睡吧。
晏行裹着宽袍子坐在斑驳墙面打下的阴影里,手脚全是冷的,饥肠辘辘,还要面对一个有可能居心叵测的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