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的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父亲的不信任、二姨娘的不管不问如果冠上一个齐夜根本不是齐家血脉的事实,那么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只是个中事实,是齐烟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齐烟还在这里苦苦纠结,一旁的少年却先开口了,二夫人是不是说,我并非她的亲生骨肉?
看着齐烟的神色,齐夜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便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的确不是齐家的孩子,只是被齐家买进来做替身的罢了。
我三岁那年,父亲喝多了酒死在了牌桌上,我那娘没什么手艺,养不活两个儿子,便想要卖掉一个她选择了不讨人喜欢的我,这也是人之常情。
也是巧合,那会齐家二夫人的儿子和我同岁,生了场大病,怎么都不见好,后来听高人说那孩子是撞了邪祟,命格太轻,压不住,要送进寺庙养到束发之年再接回来方可破除,此外还要接一个同岁的孩子回来养在家里,给齐家真正的二少爷挡灾。
就这样,我娘,不,那女人拿了五十两白银,签了卖身契,第二天就搬了家,生怕齐家反悔。
那会我不懂事,以为那女人只是和我开玩笑,过几天就会来接我的。尽管她从小就更喜欢哥哥,但我也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把我抛下。
有一天我逮着二夫人院里的侍女打瞌睡,从齐府爬树溜了出去,好不容易找到了以前住的窝棚,却发现那里住的已经变成了几个靠出卖身体为生的烟花女。
继承自原身的久远记忆被唤起,齐烟模模糊糊地好像记起,原主小时候二少爷齐夜的确生了一场大病,随后闭门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待到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人都消瘦了几圈。
很巧吧,我恰巧和真正的二少爷眉眼有几分相似,在二夫人的院子里关上几年不见外人,除了老爷和二夫人,竟是无人知晓齐家的二少爷已经换了人。
窗外渐渐西斜的阳光透过门上的窗格丝丝洒落,落在齐夜微侧的脸庞,衬着他的身影,竟被齐烟无端地看出一丝寂寥来。
可偏偏齐夜叙述的声音却又是那般平淡,好像他所讲述的并非他自己的故事,而是其他什么不相干的人一般。
平静的语调下,缓缓揭开的,却是如此残忍的真相。
眼眶有些发涩,齐烟抬起手,想要像从前二人相处那样摸摸他的头发,告诉他,没有事的,有我在。可又惊觉少年已经比自己高出了这么多,怕是已经不再合适。
看出了齐烟心中所想,眼前的少年伸出手,轻轻圈住齐烟的手腕,放在了自己的头上,没关系的,那些过去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毕竟正是这些人,这些事情,让我遇见了你也就算不上是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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