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微笑着上前,两个打手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已然贴到那人脸上,二人正要出手,那人却是抬手阻止。也不知大山说了些什么,那人沉下脸来,脸色变红,又转为暗紫,半晌方才吐出字来,
“跟我来吧!”
二人跟着他从侧门走出,经过几条走廊,来到一处院落。那人上前禀报,又迅速回来告知二人,
“五爷有请!请随我来。”
大山七子进了院中,各种鸟叫声此起彼伏,这主人家不嫌吵闹,还真是有异于常人。刚入厅堂,迎面而来一位慈眉善目老者,头发花白,鼻头稍稍歪向一边,脸上堆笑,让这歪鼻不再那般明显。七子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开赌坊的,他从前只听说开赌之人,都是一方恶霸,要与这老头联系到一起,还真是难以想象。老头开口说话,
“我们的大侠回来了,真是天大的好事!今日就让老五为你接风,以洗去这一路风尘。”
大山笑笑,回道,
“老爷子身子健朗,倒是越发慈善了!”
那老五笑笑,
“兄弟们多有抬爱,才在这地界有了些威望,只是虚名罢了!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咱们坐下说话!”
大山也不客气,随意找个位置坐下,一旁茶水温热,应是刚沏好不久。大山喝了半碗,说道,
“我也有事说事,老爷子也不用东猜西猜了。我这次来,就只为了那房地契约,再无其它。”
老头子思虑良久,道,
“这事好说,送你也是无防。你既然这般坦诚,我也说些心里话。你这突然在江湖中消失,又突然冒了出来,这些日子底下已然有了些消息,不知你可否知晓。”
“但说无妨。”
那老头继续说道,
“你二人早已入了福泽榜,高居榜首啊!值这个数!”
那老头伸出五指,又道,
“直比那其余百人加起来还要多!也不知你们惹到什么厉害角色,这般大手笔!”
七子念叨那福泽榜,却被老头听了去,
“这福泽榜啊,便是江湖中的悬赏名单了,按照赏金大小依次排序。这福泽榜,顾名思义,能够成功擒住榜中之人,便是天降福禄,地予恩泽。可是,这榜中人也都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想要得到这赏金,实在不易。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总有那许多人,拼死也要试上一试。”
七子听得清楚,对这前路也是有些担忧。
“老爷子是否也想做这生意?!”
那老头眯起眼来,笑道,
“这生意可做不得,我虽是恶人,也不是卖友求荣之辈,在我地盘上,想要动你们,先把我给废了。”
大山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只那丁点儿交情,老爷子你也太客气了!”
老头看起来心情不错,吹了几声口哨,一位十五六岁少女捧了个鸟笼走了进来,来到老头身边立正站好。老头打开笼帘,只见里边一只白色小鸟,不知是甚品种,在这笼中四处飞窜,极是活跃,老头逗弄几下,笑着说道,
“人老了,找点事干,也不想再有那许多打打杀杀了。”
三人喝了一会茶,便去到院中,老头安排了歌舞妓,七子头一次见这种场面,也是看得脸颊飞红。午宴很早,也是极为丰盛,七子从未吃过这等大餐,可这头一晚被人迷晕,再加上有人服侍吃喝,落得十分不自在,最终也没能吃下多少。
老头吃得这般早,平日应该习惯睡个子午觉,大山也未催促,只在院中坐下,等他醒来再议。老头却并未睡去,回头便取来房地契约,交于大山手上,
“这老宅闹鬼,没人敢接手,我什么都不缺,也就一直留着。现在没啥用处,就随你处置了。”
大山接了过来,点头回道,
“多谢多谢。我把这交给于氏夫妇,还望老爷子有空多照看一下。”
老头揉了揉鼻子,笑道,
“那是自然,这宅子也归了我多年,倒也有些缘分,照看一下,也不是多大的事,放心好了。”
大山双手抱拳道,
“那我们先走了,免得再给你惹下麻烦!”
老头嘿嘿轻笑,
“不麻烦,不麻烦!”
二人告辞,由那女仆带着出来。这次未走赌馆,而是从一静匿小巷出来。女仆施礼便回,大山二人也回去寻那于家夫妇。房地契约交付给夫妇二人,就此辞行。于家夫妇挽留不住,装了吃食银钱给二人带上,大山也只取了些吃的,转身离去。于家夫妇目送二人走远,手里房地契约被攥得极紧。
“大山哥,你说那吴老五真这么好心!他虽面像和善,却真不是个好人啊!”
七子有些疑惑问道。
大山边走边答,
“有人些表面良善,背地里却爱干些无耻勾当。有些人虽然极恶,但却是恶得光明正大。谁更加卑鄙,倒是很难说清。”
二人走在街上,倒也不太显眼。行人有些混乱,有人叫喊道,
“有好戏看了,快去五魁坊!要打起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路人全聚集到那边去了。七子苦笑道,
“应该是为我们去的吧!这消息传得还真快!”
大山嘴角翘起,有些兴奋道,
“不然,咱们也去看看!”
七子没有异议,二人跟着人流朝那五魁坊行去。来到这五魁坊门前,街上早已是人满为患,周边两层小楼之上也挤满了人,众人议论纷纷,大多数人也只为看个稀奇,根本不知有何事发生。
“把那两人交出来,我们要冲进去要人,可别说我们没有提前打个招呼!”
一人大声叫喊,那五魁坊中却是无人应答,弄得那人十分尴尬。七子听得明白,这人并非雅州人士,他身后排着数十人,看那身形打扮,也都不是普通乡民,应该是从外地赶来的江湖中人,聚集到一处,要逼这吴老五交出二人。大山形象特殊,倒也不难被人发现,跟在这些人身后,看他们如何作为,倒是有趣得很。
“快些叫吴老五出来说话,我们的耐性可是有限的!”
里边依旧没有人搭话,围观百姓说话声音渐大,把这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他来回跺脚,竟是骂起人来。
“他娘的吴老五,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给你面子,这才好言相劝,你若再不现身,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这话倒是起了些作用,那几个护卫怒气上涌,若非早作过安排,只怕便要冲上来把那人绑了丢入青衣之中。
“谁这么厉害,敢在我家门口撒野!不想活了!”
七子听得清楚,这话正是出自吴老五之口。抬头一看,果然吴老五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只鸟笼,一旁管家令人搬来凳子,吴老五侧坐在上边,另一手则拨弄小棍,逗弄那白色鸟儿。白鸟有些怕生人,四处乱窜,又狂叫不止,吴老五这才把笼子递给丫环,带了下去。
叫嚣之人倒也不怯,上前问话,
“听说那两人在你这,赶快交出来!”
吴老五大笑道,
“可笑,可笑,你说交出来就交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是荆州……”
“你他娘是谁,我他妈一点都不关心,快些给老子闭嘴,否则一会按住用针线把你臭嘴缝起来,看你再嚼舌根!”
那人刚要自报家门,却被吴老五打断,真是丢尽了颜面。再看几个护卫怒目瞪着自己,身后众江湖人士也不知是否真靠得住,只好硬生生憋回怒气,往肚里咽下。
“人在不在我这另说,即便是在,我就是不交出来,你们又能拿我怎样,还想要对我也使些手段么!哼哼,尽管使来!我奉陪到底!”
这群江湖人士各心怀鬼胎,完全不能齐心,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又怎会真正与吴老五斗法。吴老五这话一出,街面上安静下来。众人呼吸可闻,浓烈的汗臭味袭来,几位大姑娘赶忙捂住了口鼻。
“唉,唉,劳驾,劳驾!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人群之中有一人向中间挤了进来,挡道之人虽有不满,却还是让了开来。那人来到近前,一把搂住刚才叫嚣之人的肩膀,大笑道,
“咦,怎么,你找我呀!不知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