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棍二人停了下来,看着身后那老者,很是不解。七子这才仔细看他,只觉这人天庭饱满,一身的正气,再看他衣着装扮,正是位教书育人的夫子啊!回想之前听到的朗朗书声,更是不会有错了!
二人持棍警戒,问那夫子道,
“江湖之事,还请夫子不要插手!”
那夫子却不理二人,指着马老爷喝道,
“老是与我对作,这下得报应了吧!你看看这些粗人,胸中无墨,一个个的背信弃义,哪是君子所为!读书本是向善的好事,你可倒好,处处与我为难!哼,今日若不是我来救你,你就等死了吧!”
马老爷竟是蹦跳起来,几乎要把脸都贴到夫子脸上,大声嚷道,
“我就是讨厌读书,就是讨厌你,你又要拿我怎样!”
二人又吵在一处!那猴儿后脑之上肿了一大块包,此时正用一手捂住那儿,慢慢站起身来,他泪流满面,哭着怒斥夫子,
“你个书呆子,这儿有你什么事,还不赶紧回去给小娃娃洗尿布!”
夫子手中戒尺糊了上来,正好打在那猴儿脸上,便是一声巨响!猴儿又蹲了下去,捂着脸大哭起来。七子清楚看着他脸上起了一道印来,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想,这夫子果然厉害,要不平日又该如何去管那不听话的顽劣孩童!猴儿吃了这一记,也不知会不会长些记性!
有几位见这边出了状况,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两个废物,连他们都收收拾不了!”
一边说这话,一边往这边赶来。七子心道不好,这夫子看起来也只是凶一些,如何能够敌得过这些武人。他趁二人注意力不集中,赶忙奔到了夫子和马老爷身前。过来三人,加上之前与七子打斗的二人,一共五人之多,而大山那边,正陷入车轮战,这些人也并未一无是处,只怕一时半会也难以解决。七子咬紧牙关,正待与敌交手!那几人却是轻笑出声,一点不把几人放在眼中。
七子心想,自己被擒倒无所谓,若是能保他们二人,也算得上做件好事!他抄起家伙,大喊,
“你们快走,这里不用你们管!”
夫子脾气不是太好,喝道,
“要你逞什么英雄,让些给我让开些,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敢怎样!”
七子哭笑不得,此时又是进退两难!那几人听夫子这般说话,反倒是有些犹豫了!
“你快上,把人绑了!”
“还是你去的好!你去的好!”
“喂,怎么,你怕了不成?”
“谁怕了,谁怕了!”
“……”
几人竟是推让起来!夫子却是手持戒尺,站到七子身边,真是威严无比,让人一见心生惧意!那几人似小孩犯错一般,一个推一个,竟然没人敢上前一步!七子憋笑,可被夫子瞪上一眼,瞬间又把笑给收了回去!
可这边还是粗人多,有个小矮个儿看不惯,空着手便走了过来。夫子那戒尺使得熟练,啪的一下,打在那人左脸上!那人哪里愣了一愣,怒气上涌,便要上来将夫子撕碎!夫子反起一尺,又打在他另一边脸上!这两下打得极重,不仅响动大,效果也是极佳,那人脸上眼见着就红肿了起来!小矮个儿大怒,从腰间取了一把弯刀出来,与平日见农家割草用的镰刀相比,差别也不是很大。
可那弯刀刚握在手中,他左右脸上,又各挨了一下,速度之快,七子也没能看清!七子心想,今日可又遇着高人了,自己前边还逞能,倒是让人看了笑话!
那小矮个儿弯刀横向一拉,攻向夫子腰间,夫子站在原地没动,略微收腹便躲了开去,然后又是两下,那人脸上又起了两道印!小矮个儿哇哇大叫,弯刀从下而上攻来,夫子身子扭曲,呈现出非常怪异的姿势,刚刚好躲过这一击,之后,不用多想,小矮个儿脸上又中了两下。七子看着都觉得疼!
小矮个被打懵了,站在当场不再动弹。他哭了,竟是被这戒尺给打哭了!他边哭边喊,
“我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般打过!我娘也舍不得这般打我啊!呜呜!呜呜!”
夫子却大喝一声,道,
“不准哭!再哭还打!”
小矮个儿一听,更是大哭起来,这下可好,不听夫子的话,可不又要被打了么!又受了两下,小矮个儿方才停住哭声,不过仍旧抽泣不止!他身后几位已经退开老远,本来还在嘲笑那小矮个儿,夫子一瞪眼,也一齐收住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马老爷张大了嘴,看着夫子,惊讶程度不比七子低。好长时间,方才开口说话,
“你,你,你竟然这么厉害!倒,倒是小瞧了你!”
夫子也不理他,大声叫喊起来,
“你们都给我停下,再不停下,可别怪我戒尺的厉害!”
那几人亲见了小矮个被打,心有余悸,一齐退到了边上。这老爷子嗓门儿也真够大的,他这一声,只怕是整个山上都能听到!大山那边刚刚锤锤翻一人,也立在竹排之上看向这边。大山一见夫子,赶忙把那大锤丢入水中,双手举过头顶,大声回话,
“没打架,没打架!”
夫子大喊,
“还不快过来!”
大山乖乖走了过来,虽有这许多人在中间,此时却没人上来阻扰。夫子一人便镇住了这百十来号人,当真是厉害得紧!七子看大山也变了副模样,对这夫子更是大感兴趣。大山来到这边,殷勤道,
“夫子,你来啦,你看看,怎么气成这样!那边马老爷已经备好饭菜,咱们过去边吃边说!”
夫子一尺打了过去,大山嬉皮笑脸,急忙后退躲开,
“哎呀夫子,我脸皮薄,可经不住这个啊!”
夫子扬眉道,
“哼,还敢躲!”
夫子又要开打,却听得身后一人大声哭喊,
“小尾儿,你怎么啦,你可千万别死啊!”
夫子停下手来,回头看去,只见那马老爷抱着跟班,双眼通红,泪流不止!
夫子问他,
“怎么回事!不就被敲了一下么,还能死了不成?”
大山脸色突变,窜到马老爷那边,跟班躺在马老爷怀中,一动也不动,他面色惨白,一占生色也无。大山用手轻探鼻息,又将双指放在跟班脖颈一侧,
“死了。马老爷你节哀!”
马老爷一听这话,嚎啕大哭起来,紧紧把这尸身抱住,似乎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那即将冰冷的肉体。大山再看跟班后脑,血水已然凝固,伤口不大,但也能致命!
大山来到那猴儿身边,猴儿六神无主,浑身发抖。大山轻轻拍他一下,说道,
“人死了,你倒是做了回恶人!”
猴儿把身子缩在一团,抽泣不止,哭声凄厉,七子听来,也觉难受。
大山道,
“哭也没用,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
哭音慢慢停了下来,猴儿翻坐起来,双膝并在胸前,把头靠了上去,双手摸着脚腕,就这般思索着。
大山不再理他,又来安慰马老爷,
“说是意外也成。没办法,人死不能复生,你先难过一会吧,但也别太久了,这儿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
马老爷不管其他,悲嚎不止。众武人也是受了他不少恩惠,听他这般哭来,也是有些不忍,索性就让他哭个够吧。
大山来到夫子身边,轻声道话,
“你俩斗了一辈子气,也该消停一下了。哎,他也没多少念想,这小尾巴死了,到时候没牵挂了!”
夫子皱起眉头,连叹数口气,
“也罢,也罢,我不与他计较便是!”
马老爷哭了好久,寒风席卷而来,吹得脸生疼。有人支撑不住,烦燥起来,
“老爷要哭就让他哭吧!咱们先把这家伙收拾了!”
众人蠢蠢欲动,大山无奈道,
“夫子,你看看,是他们要来找我麻烦,我也没办法啊!”
夫子怒道,
“我看谁敢来!”
那戒尺比划起来,便作风响。众人一时不敢动弹,可还是有人带了头,大喊,
“去他娘的,老子不管了,一齐砍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