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和他的夫人亲自置办肉酒,并且连夜打扫房子,布置帷帐,准备酒宴,一直忙到天亮…
等到天刚亮时,窦婴还早早的打发了府中管事的人在宅前伺侯,准备迎接田蚡。
但等啊等,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田蚡到来。眼看赴宴的时辰快过了,田蚡还是没来。
于是窦婴便找来好友灌夫,让其驾车,亲自前往田蚡府内迎接。
谁知道等灌夫来到田蚡家时,他发现对方居然还在睡觉,于是便怒了,当场大骂田蚡一通。
回来后,灌夫还把田蚡府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窦婴,得知真相的窦婴出离的愤怒了,认为田蚡是在故意羞辱他,于是便因而生怨,恨上了田蚡。
从此之后,窦婴在朝堂处处和田蚡作对…凡是田蚡支持的,窦婴都会反对,两人渐渐势同水火,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最终导致,两人被天子刘彻抓住机会利用双方的矛盾各个击破。
而就是因为一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甚至决定了两个家族以及一位丞相一位大将军的命运,两个几乎可以左右大汉帝国走向的大家族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有这个血淋淋的例子在前,你说这种情况下,他们淮南王府怎么还敢继续拿菽乳当做珍宝来招待客人?
要是被人知道了,与菽乳相似的豆腐只卖两钱一斤,谁敢保证那些显贵们不会认为刘陵这是在羞辱他们,因此怀恨在心?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刘全就觉得不寒而栗,浑身上下冷汗直流。
“哼”刘陵闻言不禁冷哼一声,刘全这种老仆都知道的道理,她这个长袖善舞的淮南王女,又岂能不明白?
这也是她在知晓新丰县城的集市有人贩卖“菽乳”牟利,勃然大怒,不惜大动干戈,派人远赴几十里外的新丰,强行抓人的原因所在。
因为刘陵也担心菽乳的秘密泄露出去之后,让那些本来因倾慕与艳羡淮南王修仙有术,而爱屋及乌,进而吹捧菽乳“食之可长生”,并以食菽乳为荣的权贵们。在得知真相后,因心里落差太大,而反目成仇啊!
本来,刘陵满以为这次菽乳秘术被窃取,被贱卖之事,极有可能是她们淮南国的仇敌,以死间之计来报复淮南国的手段。
刘陵甚至怀疑,幕后指使之人很可能就是如辟阳侯审食其家族这样的,与她们淮南国一脉有世仇的列候家族所为。
当初刘陵的爷爷,淮南历王刘长(zhang),仗着自己是孝文帝唯一的弟弟,刘邦仅存的唯二亲子,可没少祸害长安城里的各大列侯们啊!
连辟阳侯审食其这种开国功臣,刘邦的亲信,吕后的救命恩人,都敢找上门去,将其当堂锤杀,可见其有多么嚣张跋扈。
要知道刘长可是力能扛鼎的大力士啊,好家伙,一锤子砸在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身上,那画面…
正是因为她淮南王一脉,与长安城中某些勋贵之家颇有仇怨,所以刘陵在事情发生之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像审食其家族这种及其仇视她们淮南王的开国元勋家族们所为。
不然,就凭区区两个毛贼何德何能,可以在她刘陵的眼皮子底下,偷走她严密保护的淮南国秘术呢?
又有何人,会在偷走秘术之后不为长生,不为牟利,反而故意以两钱的低贱价格当街叫卖?
除了审卿(审食其之孙)这种心心念念想要报父祖之仇,处处与她们淮南王府作对的家伙,还能有谁?
对方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其目的无非就是想让她刘陵自绝于长安城内的勋贵之列,同时借天子刘彻之手打击她这个淮南王女,其用心之恶毒可见一斑。
所以,在抓住窃贼之后,心中愤恨恼怒之下,刘陵便想也不想,就要亲手处死窃贼以泄心头之恨。
在刘陵看来,不过两个胆大妄为的无耻窃贼而已,杀也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从被她察觉并抓到的那一刻,这两个敢偷盗她们淮南国秘术的窃贼,就已经是“死人”了。就算杀了,也没人会为两个窃贼鸣冤叫不平。
但让刘陵没想到的是,将窃贼弄回来一番审问之后,她发现自己居然搞错了。
这次的菽乳秘术被盗之事,居然只是一个“意外的巧合”,而所谓的“窃贼”,也是两个偶然发现了“豆腐”制作之法的区区两个孺子而已。
不过,即便明白了这只是一场误会,为了保证菽乳秘术不被泄露,维护自身利益,刘陵不吝做一回恶人,“牺牲”两个草芥一般的庶民…
但更让刘陵没想到的是,这区区两个孺子不但不肯束手就擒,居然还反过来以她父王的名声来威胁她...大骂她是“不孝女”...于是刘陵出离的愤怒了。
对于这种胆敢以下犯上的狂妄之徒,刘陵本想直接杀了,但无奈对方颇有几分急智,不但敏锐的抓住了她的软肋,而且,话说的也句句在理,直戳刘陵的肺腑,随后又提出了一个让刘陵都有些心动的建议...
……
“算了,还是交给父王来决定吧!”
刘陵拿起案几上的绢帛,递给身边的刘全道:“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去淮南国,把这封密信送给父王。”
“诺!”
刘全连忙伸出双手接过刘陵手中的绢帛,然后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巧竹筒将绢帛卷起塞入其中,并顺手抄在了怀里,转身向门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时,却听到身后的刘陵忽然又道:“等等!”
刘全闻讯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满脸疑惑道:“主人,还有何吩咐?”
刘陵脸色一阵变幻,忽然咬牙道:“还是你亲自去一趟吧!当面向父王呈禀此事,请他来定夺!记住,一定要把张然最后的那个建议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诺!”刘全躬了躬身,坚定的回答道:“主人请放心,老奴一定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给大王知晓。”
刘陵闻言心中稍安,轻轻舒了一口气道:“好了,你去吧!”
等到刘全走后,满心疲惫的刘陵斜依在榻上,轻轻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喃喃道:“这个可恶的孺子,居然给予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要不是顾忌父王的清誉,予非把他活埋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