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福正不敢直视他这张阎王脸,立刻垂下脑袋,战战兢兢的贴进顾扶威身边,声音愈发轻细:“祁王殿下,东宫突然出了件急事,还请祁王殿下帮忙!”
“何事?”顾扶威不大耐烦。
孙福正搓了搓手,踌躇愈发。“奴才想借您身边的随侍医女,离大夫一点时间。”
顾扶威自上而下打量了孙福正一眼。,
孙福正身子一紧,几乎要团成一个球。“是这样的,一炷香之前,太子殿下在洞房里突然身体不适,疼得直不起腰来,奴才瞧了一眼,那状像委实有些骇人。奴才唯恐病情耽搁,又想起离大夫医术高明,便赶紧来请离大夫去给太子诊一诊。”
离盏心中一喜,就要答应。
顾扶威表情却陡然严峻了下来,拿绢子擦了擦手,眼锋剔着他:“洞房里身体不适?还疼得直不起腰来?可是和太子妃闹了什么别扭?”
“没有没有没有……”孙福正头摇得像拨浪鼓,“那是万万没有的事!”
“难不成中毒?”
“应当不会吧?”
“什么叫应当不会?你也说状像恐怖,不能耽搁,按常理该立马传御医才是!周太医就坐在席上吃酒,你不去寻他,来寻我本王的医女做什么?”
“这……”孙福正揩了额头一层细密的冷汗,“王爷有所不知,太子殿下自打上次东宫采选之后,就得了一种奇怪的疾病,宫中群医无策,差点连太子殿下的一双手都没保住,当时还是离大夫出马才扼制住了病情,只是之后还会偶尔发病。奴才瞧着,今日殿下的症状颇似以前,大概是旧病又犯了。料想把御医传过去也是耽误时间,便斗胆来向王爷讨人,还望王爷看在我们殿下疼痛难忍的份上,先放人过去看一眼再说,若不是那怪病,奴才立马就传太医来诊,绝不给离大夫添半分麻烦!”
“如此只好去看看了。”离盏丢下手里的糕点这样说道,心里赞叹孙福正找的由头实在是好。
然而,顾扶威却是个心眼子贼多的人,拿旧病复发来糊弄人的,他自己就算一个!
再者,离盏轻易的就答应了,就更加奇怪。
他眯着眼,哂笑,“洞房之夜,让一个姑娘家去给太子瞧病,不合适。盏盏这边即使能委屈得了,白家往后清算起来怎么说?”
“必然不会让白家知晓的!”
“屁话!白采宣不姓白吗?”
孙福正盯着顾扶威黑亮亮的锦缎袍子转着眼珠子,“这个还请王爷放心,离大夫过去问诊,白小姐也是同意的,所以白小姐断然不会叫其他人知晓,横生事端。”
孙福正苦思冥想的要说服顾扶威。
可他不了解顾扶威的个性,此人一旦起了疑念便很难消除。
离盏深知这一点,便晓得不能再和顾扶威耗功夫了。
“既然公公承诺至此,我随公公走一趟便是。”离盏拍拍袖子,起身就溜,她这动作来得突然,顾扶威一伸手只抓住她的袖尖。
“盏盏!”顾扶威眼里尽是警告之意。
“盏儿知道王爷担心,盏儿保证,无论太子殿下的病我能不能治,三炷香之内,盏儿一定回来!”
顾扶威的眼里顿时失去了几分神采,似乎对她有些失望。
定看了须臾,那些消失的光芒又慢慢的涌现,只是不带半分的暖意,像是一两点寒星从他黑漆漆的瞳仁里划过,落在人身上像冰锥子插进了肉里,是彻骨的寒。
“本王今日提醒你的话,不想再说第三遍!”
他很久没有用这样的正经八百的口吻威胁过人了。
由记得上一次被他这样盯着的时候,还是他提着簪子叫她活口吞下的那一时。
她知道,他那一刻绝没有开玩笑。
如果她后来没有解释清楚,那根簪子早就坠穿她的肝肠了。
离盏被他如此冷漠一瞥,皮肉都不自觉的发紧,憷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那半截袖子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我定然还是要去一去的,王爷放心,不过是出个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