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同意一起联名做金沙矿的时候,没有设想过最坏的结果?”
贺喜登摇头。
“那么,你是什么原因,同意一起做这件事的呢?”
贺喜登看向袁成桥:“因为袁大人。”
“那么,你知道韩玉私下换钱又私下卖份股的时候,你也愿意无条件支持韩玉,帮他换银票存银两,本官怎么觉得你更相信韩玉呢?毕竟,袁大人在六月二十七那天,说的很清楚,不要私下交易。”
贺喜登惊了一下,磕头道:“草民、草民以为袁大人是、是表面说一说而已,毕竟这么大的事,如果没有袁大人支持,韩玉怎么可能敢做呢?!”
“他这么说。”宋宁看向袁成桥,“你怎么说?”
袁成桥勃然大怒,喝道:“本官从济南府回到登州的那天,就召你来见,私下里就讨论过私自售卖份股的事情,你当时还率先保证说你不知情,并建议本官贴告示命令禁止,你现在居然要倒打一耙?”
宋宁又看着贺喜登:“你怎么说?”
“大人,没有这样的事。”贺喜登道,“这么大的事,这么多钱这么多人纠葛在里面,草民是有多愚蠢,才会不管不问相信韩玉一个人。”
大家都觉得贺喜登说的有道理。
场面不知不觉变成了贺喜登和袁成桥对质了。
“你不愚蠢,那就是本官愚笨?”袁成桥喝问道。
贺喜登明显不想和袁成桥就这个问题扯皮,他对宋宁道:“背后的事草民不过一个买卖人,涉及不到也看不明白。”
“所以,请大人明察。该草民担的责任,草民倾家荡产也再绝不退缩。可如果不应该是草民的责任,还请不要强加在草民身上。”贺喜登道。
宋宁没有说话,而是给袁成桥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来,打起来!
袁成桥感觉到了奇耻大辱,可宋宁给他的羞辱远比掉脑袋轻很多,他大喝一声:“贺喜登,你这话就表露了,你才是和韩玉合谋的人!”
“你要不说本官倒是没有想到。你做买卖这么多年,居然听韩玉一个道士的话,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这话说到天边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袁成桥越说脑子就越清醒,思路也越清晰:“你说本官没有和你说不许私下售卖,可本官在九号码头的话,你总该听到了吧?韩玉再来和你换钱,你居然问都不问本官!你还口口声声说参与金沙矿是因为相信本官,你糊弄鬼呢?”
贺喜登看向宋宁:“不知道宋大人可还有问草民的地方,如果没有草民可否告退?”
他根本不接袁成桥的话。
袁成桥惊呆了,仿佛第一次认识贺喜登。
“袁大人。”宋宁拍了拍袁成桥的肩膀,“你的政绩,不行!”
袁成桥看着宋宁,气到发抖。
“这个不行的地方,是你太过于心急了。你不调查不亲自核实,这么大的一件事随随便便就搭台子唱大戏。”宋宁道,“怪只怪,你立功心切急功近利识人不清了!”
袁成桥看看宋宁又看看贺喜登,紧紧攥着拳头,道:“宋大人请说!”
“我说,我能说什么呀?!”宋宁笑盈盈地道,“我没法和别人对质还被说的哑口无言,这种事太傻了。”
袁成桥觉得自己气绝了。
这人说话太刻薄了。
“贺东家!”宋宁用脚尖踢了踢贺喜登跪着的膝盖,“问你个问题。”
贺喜登的脸色就变了,几乎是如临大敌:“宋大人请说。”
“你是行家,你来解释一下韩玉是怎么把六百多万两的银子,在一夜之间运走的?”宋宁问他。
她一说完,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大家道:“对啊,这么多钱,这么运走的?”
“这么运的?”有人问贺喜登。
贺喜登回道:“……如果人手够多,就一定可以办到。”说着,他看向门口袁成桥调用来的六百个兵。
有六百个人呢,莫说六百多万两银子,再多一点也能运走。
袁成桥气的跳起来,一点官威都不要了:“你胡说八道。”
贺喜登没有说话,因为他很清楚,他只要和宋宁解释辩解就行了。
和别人说都是废话。
“贺东家,本官也觉得你在胡说八道!”宋宁道。
贺喜登惊恐地看向宋宁。
“六百个人一夜运送银子,从丑时到卯时天亮,一个百姓都没有看到,没有惊动这就不提了……就你店中晕倒别人勒死的四个伙计,既然有六百人,还用什么蒙汗药?”
“这六百万两,本官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做到,而那天夜里何田碰到的人,也只有可能是你的人。”宋宁道。
贺喜登静静望着宋宁。
“知道为什么怀疑你吗?”宋宁对贺喜登道,“在那些隐藏东家的冰窖中,没有韩玉的名字,本官几乎不用调查也可以想得到,他孑然一身靠骗钱过日子的人,怎么可能大费周章去弄不挣钱的冰窖?”
“只有你的钱庄大堂每到夏天就要大量冰块降温。”宋宁道,“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太贪心了,六百万两你都想吞,你吞不下去!”
贺喜登沉脸,道:“看来宋大人看着和袁大人势不两立,可实际上是一伙的吧?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出了纰漏打算合伙诓骗银庄顶罪拿钱。草民人微言轻,当然是二位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袁成桥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