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不变
夜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城中巡夜的卫兵踱着整齐的步伐,只见那辆黑色的汽车,如鬼魅般往城外疾驰而去。
别说是拦下盘查了,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连汽车的尾气都捕捉不到。
真的是要私逃了么?
麓鸣儿的心,随着这辆飞驰的汽车,悬了又悬。
车轮在城外的沙土地上卷起纷扬的土灰,呛得人难受,岑牧野这才放慢了车速,将车窗给关上。
正要侧身去关另一扇时,不知是不是被风吹醒了理智,岑牧野蓦地停了下来,只轻声问她:“灰大,关窗么?”
麓鸣儿点点头,往后缩了缩身子,给他让出空。
岑牧野微愣了一下,略侧了侧身,伸手过去。
风声依旧在耳边作响,两人却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心跳。
岑牧野喉结滚动了一下,干咽了一口暗昧的空气,按捺下不宜出现的悸动,终于把车窗关好。
可当车窗紧闭后,车内的空气更是凝滞的厉害。
岑牧野又不得不把自己这边的窗子,开了一个小缝,说是“透气”。
麓鸣儿点点头,只凭他所想所做。
当他掏出一支烟正要点上时,麓鸣儿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扭过头看他,医院的病号服还穿在他身,她便更忍不住地想要劝他:“四哥,这烟,往后可以不抽了吗?”
岑牧野闻言,取下那支将将吸了一口的香烟,丢到了窗外。
“恩,不抽了。”
原还想费一些口舌希望他戒烟,却没想到他竟比自己想象中答应得爽快。本应该感到高兴,此时却莫名觉得心酸,就好像他知道自己终究要走,所以只是在故意迁就着她。
她也把刚关上的车窗又摇下一些,把脸转向窗外,再与他无话……
汽车自还算平坦的渣土路上,开始向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盘旋。摇摇晃晃的颠簸而上,终于到达了山顶的开阔处。
天色依旧黑沉,除了汽车的车灯,能朦胧照亮一些这周边的草木,其余的,眼不能见。
麓鸣儿不知他来这儿的目的,只几声夜鸮的哭号,便叫她不寒而栗。
她紧跟在他身后,并不敢出声。可越是紧张,便越容易出乱。
眼神只顾着四下观望,却被前头的一块大石头绊住了脚。
“哎呀——”
她一声惊叫,让走在前面的岑牧野沉了下心。
“怎么了?”他一回头,便看见她坐在地上那委屈的模样,不由地担心起来。
他蹲下身,小心拿起那只被绊到的脚,登时,她便泪如雨下。
“疼?”岑牧野紧张地问她。
她摇摇头,指着脚上那只被划破的鞋,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
岑牧野要帮她脱鞋,她却把脚缩了起来,抱着膝盖一阵大哭。
岑牧野看着小丫头这般,心中难过更甚。无法再作多想,张开双臂,便把她紧紧搂入怀里……
“鞋……鞋坏了……”
麓鸣儿抽抽嗒嗒的,岑牧野好不容易从她的哭声里,捡出几个能听清的词来。
他用手不停地抚在她的背后,安抚她的情绪,“坏了就坏了,没伤着脚就行,鸣儿不哭啊……”
麓鸣儿在他怀里拼命地摇头,边说边不停地掉泪:“不行……不行……这是阿娘做的鞋……这是我第一次见四哥穿的那双……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