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飞
高翔,时任北平空军司令部参谋长。此时正站在那二十架崭新的战斗机前,焦急地看着腕表上的指针匆匆走过。
“长官!有大批的记者在大门外想要报道今日的试飞!”一名士兵跑上前大声报告道。
高翔回头望了望空军基地的大门,皱了皱眉,沉声下了命令:“先拦了,一个也不许进!”
“是!”长筒的军靴“咵”地一并,士兵挺直腰板,对着面前的长官敬了个礼,旋即调头跑开。
高翔回到指挥中心,空军司令部的司令许诚志见了他,便有些质疑地开口问道:“高参谋,你确定,岑先生还能飞?”
高翔点点头,十分确信地说道:“司令,他当初可是个航校一等一的好苗子,要是那会儿没被退学,他现在一定是在我的位子上,也许再高也未可知。”
许司令颔首:“那倒也是,从前我也是听说过他的,只是可惜了这么个人才。不过,如今他有能力捐飞机,我们倒是汗颜了。如此,请他试飞,也算圆人家个梦吧!”
高翔笑了笑,又说道:“不瞒司令,这家伙倒不是为了圆什么梦,只是想在新婚前,带着未婚妻飞上天玩一把浪漫,您说,可笑不可笑?”
“哈哈哈……”许司令听闻果真大笑起来,“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的,那正好,就当这次试飞是个新婚贺礼吧!”
话音刚落,基地的大门敞开,两辆军车缓缓驶入。
“您看,来了。”高翔整了整衣冠,旋即出了指挥中心,往军车的方向走去。
车甫一停下,高翔便拉开了车门。
坐在车中的岑牧野,长腿一跨,一步走了下来。
“嗬~还穿着当年航校的校服啊?”高翔正要笑着调侃他几句,只见这岑牧野又从车里带出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学生来。一时间,这高参谋的眼神都顾不及别处了。
“干嘛呢你?直勾勾的……”岑牧野重重拍了他两下。
高翔回过神来,酸溜溜地小声说道:“阿野,你这太太也未免太年轻了吧?早知道我也‘弃飞从商’去了!”
“去你的吧!”岑牧野没好气地低声骂他一句,而后拉紧麓鸣儿的手,不太情愿地同她介绍:“高翔,我的老同学。”
“弟妹,你好。”高翔笑眯眯地向她伸出一只手去。
麓鸣儿现下对这穿军装的人都带着戒备的心理,只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好”,却并不与他握手。
看着高翔吃瘪的模样,岑牧野倒开心起来,“来来来,我和你握。”
“去去去,少得瑟了你!”高翔一把拍掉他的手,随即丢给他一大包的东西,“好容易给你破例争取下来的试飞,上头都在指挥中心等着呢,赶紧准备准备去!”
“那我可得感谢高参谋,回头喜酒多喝两杯啊!”岑牧野边说边给一边的小丫头穿上军用皮夹克,戴好头盔、护目镜……
麓鸣儿一时错愕,紧张地握住他的手,“四……四哥,什么试飞?我们要做什么去?”
岑牧野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带你飞,敢不敢?”
“飞?”
“嗯,飞。”
飞——
像鸥鸟略过海平面那样——起飞,加速,冲向蓝天——义无反顾。
她紧紧地闭着双眼,伴着轰鸣的引擎声,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失重、速度和高度。
当她试着睁眼时,记忆中的那抹浅蓝,已愈变浓重,同时却是一种更加纯粹而明净的天色。
她的眼界,蓦然开阔。
心潮,随着这冲上云霄的飞机,跌宕而辽朗。
俯瞰,偌大的机场已成了巴掌之大。
山川、河流、农田……越来越多壮美的景致被收至眼底。
天是青的,地是黄的,山是起伏的,水是绵长的。
世间的万物,此刻渺小且分明,干净且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