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回 解瘾(是双更哦,别漏看啦!)
敬颂冬绥的赞歌唱了一季,似乎也没能改变初春的寒冷料峭。尤其是在阴雨不断的南方,企盼日出便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奢望。
难得赢了一场艰难的战役,迎来了短暂的休战期,让饱受战火袭击的驻地,此时陷入了沉沉的酣眠之中。当然,除了站岗放哨的士兵和那个夜不成眠的男人以外。
步出帐外,草窠中的雨水便沾湿了他的裤腿。可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习以为常的他,对这些已然毫不介意。但却依旧会在天光拂晓的时候,想出来看一看,看一看雨停了是否能有太阳?好像这便是他如今所有的期待,比起结束战争还要期待。
一眼望去,天边那块黑云愈压愈低,枯草衰蓬在风中摇曳得沙沙作响,看来,放晴又是没什么希望了。岑牧野垂下头,从裤兜里掏出此刻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一包从北平带来的香烟,现下也只剩了两支。
“给我来一支。”半披着军装的庾子风打了个哈欠,从不远的军帐里走了出来。
岑牧野没搭他的茬儿,点燃手里的烟后,便把剩下的那支塞回了衣兜里。
“哎,我说七叔,不至于的吧?好歹咱俩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了,怎么连一支烟都舍不得分么?”庾子风刚要上手,岑牧野便一步躲开。
“找你的副官给你弄去,别跟我们老百姓抢东西。”岑牧野紧嘬了几口,生怕到嘴的烟又被这小子给抢了去。
“啧啧啧,这会儿想起自己是老百姓了?”庾子风边说边从一旁的副官手里接过草纸卷的烟,“我说你一个老百姓老赖在我这部队里,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哦,我辛辛苦苦把物资药品给你送来了,你就这么赶我走?再说了,如果要记功,我灭的鬼子也不比你少吧?”岑牧野没好气道。
“叫你走是为你好,你看这战火纷飞的,你一个有家有口的人,跟这儿凑什么热闹?要不是这儿归我管,别说一个星期了,一天都不让你待。”少爷做派的庾子风虽说仗打得不错,但在物质生活上仍不能太过将就,他吸了两口手中的草纸烟卷,那种又涩又辣的烟味便呛得他直咳嗽。
“这玩意儿,我实在是抽不惯。”他随手丢了那烟,又再次对岑牧野讨要道:“七叔,你看不如这样,我拿一个消息换你的烟成不成?”
“什么消息?”岑牧野瞥他一眼,料到他没憋好屁。
庾子风伸出两根夹烟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一脸得意道:“给了我再说。”
岑牧野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便转身走开,“你啊,爱说不说!”
“诶!我说!”庾子风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叫道:“有关我七婶的消息你也不想听了?”
岑牧野闻言,停住脚步,微怔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那支香烟,猩红的烟头已快要燃到了烟嘴,他便不大痛快地皱了皱眉,把烟丢到了地上,“没兴趣。还有,别乱叫。人家很快就要再婚了。”
“什……什么?!”庾子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莫名其妙,“这……这怎么可能?!除了你,她还能和谁?!”
岑牧野望着越来越近的乌云,自嘲地笑笑,便兀自钻回了帐中……
庾子风怔愣了半晌,这才转头问他的副官:“北平来的医疗队,几时能到?”
副官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回答道:“不出意外,今日傍晚就能到。”
庾子风摇摇头,叹了口气,“哎……这叫什么事儿!”
这样的两人,这样的发展态势,庾子风的的确确没想到。
然而世事难料,一上午天边那一团团黑沉得厉害的积雨云,此时正在逐渐消散。忽然一下,云开雾释,天朗气清,这也同样出乎岑牧野的意料。
黄昏才见日出,那金黄色的光薄薄地笼在这片有过血雨腥风的土地上,仿佛万物都在重新焕发出生机。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铁锅支在军帐的中央,吸引了所有兵卒们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