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就猜要站好久,鞋子特意买了大一号的应付,就怕水肿挤脚,果不真就被她料中了,一场订婚礼,她忙的像只陀螺,整个人就没消停过,这会儿脚后跟刚好磨到了鞋子。
只是她才沾了椅子,不速之客就来了。
“你怎么来了?”她瞪大眼睛看着盛装的米米。
米米显然是喝醉了,双目泛红,精致的眼线也抵挡不了她松懈的醉意,削瘦的身子裹着一身银色亮片开胸长礼服,很衬她,可身子实在太单薄,仿佛风吹就会倒,加上吃醉了酒,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叫人看了忍不住就想搭把手上前。
悦农忍了半响,才忍住不伸出手去搀她。她对这个女孩子的感情,可以说复杂极了,喜欢和恨都称不上,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无力感。
而米米,右手提着一瓶硕大的香槟,看着悦农傻笑了一会儿,继而仰起脖子咕哝咕哝灌下了好几口,悦农看着她上下蠕动的喉管,心里紧的要命,正想去夺了她的酒瓶,她却停下了。
“呵呵,你今天真美啊,悦农。”米米打了个酒嗝,散了香槟气泡,这会儿才掀起眼帘正眼看人。
悦农挥开了打算上前来帮忙的侍应,自己扶着她,“别闹,你该回去了。”
米米却一味傻笑,一双眸定定的瞧着悦农那张精致的脸,忽而伸出手指划过那柔嫩的脸庞,“老天待你真是不薄呢。”
悦农听了这样的夸赞,并不高兴,反而板起脸来,“你有话就说,别拐弯抹角。”她知道,她没眼前这年轻女孩聪明。
米米醉意朦胧嘻嘻一笑,柳枝条一样双臂,一瞬间缠绕住悦农的脖子,紧接着人都覆了上来,悦农怕跌倒,只好倒退一步抱住她,免得两人都出糗。
“你的香水味真好闻。”米米叹了一声。淡淡的馨香,很女人,很细腻,很温柔,是她一辈子也不好用的香。年轻姑娘总喜欢烈厉的香味,恨不得大杀四方。
悦农默不作声,让人看了这场面,还以为是两个女人交好互拥。
“原来他就是喜欢你这香啊,怪不得了,我一辈子不会用你这香呢。”打结的舌头,并不妨碍醋意的转达。
悦农将这份惋惜和吃味听在耳里,哪怕心再宽宥,也忍不住要计较起来。呵,你倒是想嫁给他呢,行啊,如果你忍受的了她的朝秦暮楚,四处风流。只怕你的心眼,吃不下他!
米米踉踉跄跄的被一把推开,抬眼见悦农十分冷情的模样,嘴上笑了一声,“你放心,我不会和你抢他。”
悦农双手抱胸,冷冷睨着她,她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讨厌这个年轻女子,可也说不上喜欢,这会儿因着她那姿态,无心怜悯,更无心劝慰。她只想看看,她费尽周折跑到皮皮的订婚宴上,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彼此的关系已经乱作一团,那么,她是不会费心去解开的,对于眼前的乱毛线,最快的解决方法,总是下定决心,然后拿起剪刀,咔嚓一声。一干二净。
“我不知道你和样式家什么关系,但有话在先,蓝蓝是我外甥女,我女儿即将是样式诚的儿媳,即便撇开这些,盛宗均也是我的人。从京城往西边开我有一座150英亩的庄园,我开枪,然后埋了你,没有谁会知道。”
闻言,米米微愣。
都说女人有天生的直觉,看着精神紧绷的悦农,米米不得不承认这份天赐的敏感是存在的。
她的确带着秘密而来。
她笑了一下,看着戒备的悦农,问:“你的儿子呢?”
悦农在身侧握了握拳,“你问这个做什么?”
米米坦然一笑,“你知道吗,你其实很厉害。”顿了一下,她看了眼天,“至少,比我想的要聪明,要狠的多。”真是出人意料的惊喜。
悦农咬着牙关不说话,眼神极富威慑。
“盛宗均怕是耗尽了一辈子,也不会猜到,他正在替别人养儿子的吧?”那语气,怅然,又像是在责怪情人的愚蠢。
然而,这样一份云淡风轻,却叫悦农大惊失色。
上一秒还处在上风的悦农,下一秒却成了落水狗。每个女人的衣柜都藏着一具骷髅,她以为她藏的好好的,可是,米米却那么直白的打开了她紧闭的衣柜……
米米因她的惊吓而失笑,说来也巧,他认识样式薄,二人还是玩伴时,偶然知道样式家的男人几乎都会在眉中生痣。样式薄如此,样式诚也如此,说不上是多么独到的遗传,但米米就那么记下了。
可是,盛天在百货商场走失的那天,她坐在那孩子面前整整一个小时。
孩子的毛发还没有茂密浓黑,她理所当然的看到了那颗淡痣。而悦农走后,她意外的看见了样式诚的贴身秘书。
呵呵,样式诚的秘书呢,要知道,样式诚近旁的人,就和皇帝的一品大臣一个级别,举手投足间皆是翻云覆雨的人物,怎么就那么冒失的出现在商场了呢。
而且,还是得知悦农已经找回了孩子后,立即复命的。
她不是生性多疑的人,但很注重细节。
当她在咖啡馆借故拔盛宗均头发时,她仍觉得自己的猜想既荒唐又可笑,抱着确认一下也无妨的想法拿着盛宗均的头发,和那日盛天落在商场床品上的头发去做鉴定。
看到结果的当下,她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呵呵,盛宗均,你真是够蠢,蠢透了!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却白白替别人养儿子!你简直蠢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悦农颤着声儿质问。
米米闭上眼揉揉发疼的额头,神情淡淡的,叫人捉摸不透。面前的悦农,对她来说已经是一只纸老虎无疑。
“你说啊!你都知道些什么!”悦农惊恐的抓住她细嫩的胳膊,用力摇晃。脑中不断过滤自己和样式诚偷情的画面,回想着可能会被外人得知的细节。然而,她却怎么也想不到,米米只是凭着两根头发,拼凑出了整个真相。
正如,上天要毁掉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留余力。
“我什么都不知道!”米米被晃得五脏六腑翻涌不停,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悦农,悦农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米米扶着剧痛的额头,松开咬出血的下唇,“我应该恨你的,你什么时候怀孕不好,偏偏要赶在我怀孕的时候!!!你知道盛宗均有多蠢吗!他以为那是自己的骨肉,他留你的!不留我的!!”
“你……”悦农的脸更白了一分。米米她竟然有过盛宗均的孩子?!
“我玩闹惯了,你可能觉得我不会珍惜一个孩子,可是,事情总是往很古怪的方向而去,失去那个孩子,我从没体会过那样的痛心,哪怕直至今日我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那么难过!我怪自己太狂妄,恨盛宗均绝情,我发过誓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可是你知道吗,他竟然就那样老了。”
“他长了白头发,你知道吗?哈哈哈……他竟然就那样老了……”她是把每一天当世界末日过活的姑娘呢,大概也没仔细想象过未来,对于心理憎恨的人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老去的事实,她意外的很排斥,甚至半点也不能接受。
她想,她或许真的爱过这个男人吧。
因为爱,这具放纵的身体才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然而,老天终究是罚了她。
“我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竟然完全不想报复了。”米米哼笑了一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看着悦农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悦农没有答案。
她继续说道:“因为他太他妈蠢了啊!!哈哈哈哈!!”
恶人自有恶人收,她什么都不作,老天也会替她收拾了这薄情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