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转入一条更宽更平坦的斜坡后,斯蒂文问向身旁的桑尼。
风雪未停,但似乎小了一点,抽打在脸上也不那么痛了。“叫桑尼就好,我还没继位呢。”他停下脚,竖耳静听。除了风钻入岩隙吹响的口哨,四周兄弟们发出的喘息,马蹄迈入深雪的沉重,以及......“你是说,溪流?”
“我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原来你也听见了?”斯蒂文将一根粗树枝戳入前方,确认那儿没有坑洞后,才抬脚迈入积雪。“溪流不稀奇,准确点说,是在流淌的溪流,这就很稀奇了,桑尼陛下。”
“这里没有陛下,只有兄弟。”他重申了一遍,而后站在原地,仔细听了一小会儿后,发现上方确实有溪水流淌所发出的潺潺声。“这不可能,我刚刚撒的尿都被冻住了,怎么可能会有没被冻住的水呢?”
“我也听见了,”托勒一深一浅的走过来,身子随地势的起伏左右摇摆,“莫非我们爬到山顶了?”他眯缝着眼,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纳穆神慈悲,上头不会有温泉吧?”
“你们难道没看地图吗?”塞尔西回过头,看着几人,“巨龙峰上不仅有温泉,还有城堡、酒馆、妓院、驿馆!快走吧,羽毛床和漂亮姑娘在等你们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一个路过的兄弟说,“我要脱掉这身该死的棉衣,跳到温泉里,找个姑娘含住我的命根子,再来一壶温葡萄酒,加上两只烤鸡,俯视这片夺走肯尼领主性命的大陆,冲它吐一口最浓的老痰,把我这辈子所知最难听的脏话骂个遍,首先就是:去你妈的!巨龙峰!”
“去你妈的!希德山脉!”塞尔西在前方大吼。桑尼和斯蒂文哈哈大笑,连马背上的劳伦斯也加入进来。
他们走过这段平缓的斜坡,接着是右手悬崖,左手峭壁的窄道,在跳过一段手臂长短的断崖,爬上一处惊险近乎垂直的峭壁后,夕阳已近低垂,风雪依旧在拍打旅人们的脸颊。“我们......真的爬到顶峰了?”斯蒂文有些不敢相信。他回身后望,除了迎面而来的飞雪,眼下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白云。
云丝在空气中游走,地上到处都是松针和被风吹落的树叶,仿佛一层棕绿色地毯,均被雪水所浸湿,可却没有半点积雪。“纳穆神慈悲,这儿真的有妓院?”塞尔西踉跄着上前一步,回头瞥了眼同样一脸惊奇的弟兄们,随即大步走向前方。
“近墨者黑啊,跟艾伦那个家伙待久了,塞尔西也变得不这么不正经啰。”斯蒂文一边伸手扶劳伦斯下马,一边喃喃道。
落叶在脚下咯吱作响。桑尼环顾四周,顶峰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窄小荒凉,截然相反,这里足够当做一个三百人扎营的驻地。光秃秃的大橡树、高耸的巨楠、和成片的士卒松耸立在旁,寒风虽在此更加肆无忌惮,卷动着松针的气味,拉扯旅人们的披风,但地上却没有一点积雪。
“难道这儿有人来过?”他喃喃自语。数日以来,队伍一直在斜坡上行,途中遭遇大雪,甚至有多数兄弟被雪崩夺去性命,而那些紧挨悬崖的窄道又如手指般细长,随时会出现在积雪下的深坑又如碎石繁多,与前路相比,峰顶的景色反而显得有些突兀。
桑尼想探清这儿到底有多大,于是走进树林,试图沿峰顶边缘绕上一圈。途中,他捡起一根粗枝,做了个火把,在走到尽头后,发现了一个洞口。岩洞被一颗橡树隐约遮掩,洞口是岩石间的缝隙,仅容一人通过。它朝北开,因此旁人若是从另一边走来,只能看见一颗橡树和一块巨岩。
进入岩缝,走下约二十尺的通道,便有一片如峰顶一半大小的宽阔空地。桑尼看见空地中央有一个入口,似乎通往下面的洞穴,它也许比上面的空间更大,黑漆漆的说不准,他能听见下面有轻微的水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