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中,弦月半弯,弘农东涧,火把一片,杀声震天。
东涧以东,刘协与十多个朝臣在百数羽林的护从下惶惶而逃,大战就在身后,他们头也不敢回,否则就会被乱兵追上。
自从右将军杨定逃走后,天子一方实力锐减,反倒是李傕、郭汜和张济收拢了杨定的兵马,实力大增,追至东涧,董承、杨奉勉力抵抗,形势极为恶劣,混乱之中,被杀死的朝臣与士兵难以计数。
“陛下!陛下!”刘协刚停下来喘了口气,就听到后面有人大喊:“司徒赵温、太常王伟、司隶校尉荣邵、侍中杨琦遇害。”
刘协一呆,环顾左右,百数朝臣和宫人竟然只余下十余人,凄惨之极,忍不住掩面大哭:“大臣何辜,竟遭此大劫!”
杨彪强忍悲痛,沉声道:“陛下,不可在此滞留,当速速东行。”
刘协长叹道:“此番休矣。”
左灵道:“陛下,不如先与李傕、郭汜讲和,缓得一时,再图后计。”
杨彪斥道:“既已脱贼,岂能与贼苟合,再受耻辱!若入了李傕、郭汜之手,必无幸矣,当此之时,宜速寻救兵。”
刘协环顾左右,无奈的道:“如今在这弘农,却何处去寻救兵?”
一侧钟繇道:“可去河东求援,张文远在河东当有兵马。”
刘协闻言喜道:“张文远在河东乎?”
种辑截口道:“若请张辽来,杨奉必反,我等怕等不来张辽,便要死于此地了。”
刘协面露愁色。
钟繇怒视了种辑一眼,对他和左灵诸人可谓厌恶之极,正是他们在华阴攻打段煨,以至于失去机会,又被李傕和郭汜追上,如今杨定逃走,杨奉与董承也抵挡不住,置天子于危难,其过不小。
不过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钟繇忙向刘协道:“陛下莫非忘了,张将军在长安,只是听闻李傕、郭汜分兵两万围困了长安城,他怕是难以赶来,但河东有荀彧留守,必有兵马,吾与荀彧有旧,愿渡河去求援。”
左灵眼珠一转,道:“何必渡河去求援,只需寻一些舟船,从此处下了黄河,顺流东下,便可直抵雒阳。”
刘协转忧为喜:“此计不错。”
太尉杨彪却摇头道:“此计不成,臣是弘农人,大河自此向东,水浅多石,且湍急之处三十六有余,非大舟与老船工不能行,还是寻渡口渡河,或向河东求援。”
侍中刘艾犹豫了下,道:“杨公之言甚是,臣以前做过陕令,知其中凶险,便是精通驾船的船工也常于此覆舟,况我等而今并无船工。”
希望变作失望,刘协道:“还是等安集将军前来再议。”
杨彪道:“我等且一路东行,一路先派人寻找舟船与渡口。”
刘协点头:“诺。”
这时,后面杀声又近,刘协与众朝臣不敢停留,再次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