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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业悖论[娱乐圈]——稚楚(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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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觉夏轻微地点头。

当初为了方便审问,裴听颂直接在他住的高档公寓安排了一套房,现在回去也很简单,可安抚方觉夏却很难。

方觉夏头脑昏沉,感觉很不舒服,一进公寓就不自觉往空荡荡的客厅走,雨后的气息疯狂往鼻腔里涌,凝住他的气息和思绪,叫他难受,叫他无法理智地思考。就连听到的裴听颂的声音都像是隔着淅沥雨水传来的,很模糊,很无力。

感觉手被他牵起来,感觉自己被他带着往房间去,他敏感又迟钝。

他说想要洗澡,裴听颂不放心,但拗不过他,只能答应,并且在浴缸里放好热水。方觉夏背对着他脱了上衣,后腰一片淤青。

裴听颂的拳头都握了起来。

热水救了他的命,让他身上结的冰一点点融化。方觉夏靠在浴缸的一边,仰着天花板,任由裴听颂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额头上的伤口。洗澡的时候方觉夏一句话都不说,好像在思考什么,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他唯一开口说的话是让裴听颂出去,他想自己洗。

裴听颂只能出去,把换洗衣服留下,自己在外面守着那扇紧闭的浴室门,悬着一颗心。

他后悔自己在这时候回美国,后悔自己在事发的第一时间不在方觉夏的身边。可他也清楚,哪怕他在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亲眼看着方觉夏噩梦重演罢了。

这个人是排除万难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他试试看,说服他从亲生父亲制造出的阴影和对爱情的不信任中走出来,到他怀里。

现在他会不会后悔。

浴室的门打开,方觉夏穿着裴听颂的睡衣赤脚走出来,浑身带着湿热的水汽来到裴听颂身边,自己很自觉地躺到床上,没有让裴听颂再催促。

那你休息。裴听颂为他掖好被角,垂着眼也低着声音,有什么事就叫我。

即将转身的时候,方觉夏坐起来,抓住了他的手,眼圈发红。

你回来了,还没有抱我。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裴听颂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个混蛋,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却对他这么没有信心。

太患得患失,脆弱得好像只要听到方觉夏说出一个不字,他就会垮掉。

裴听颂将方觉夏抱在怀里,鼻子发酸,努力忍住眼泪,对不起。

方觉夏不理解他的歉意,所以没有回应,只是抬起手回抱住他,声音温柔,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边怎么样了?

裴听颂摇头,摸着他的后颈,又吻了吻他的发顶,没事了。

那就好。方觉夏缩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他们是两只受伤的动物,流血的时候会降低体温。所以他们别无选择地相拥,借彼此的体温生存。

方觉夏习惯了常年的情绪管理,习惯用理智去压倒感性,所以连痛苦都没办法歇斯底里。血肉模糊的记忆和情绪永远隔着一块毛玻璃,不彻底,不直接。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挺阴暗的。当我知道那个在停车场跟踪袭击我的人是他,你猜我第一反应是什么。

方觉夏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我想让我妈立马过来,亲眼看看她这么多年等的是一个什么人。

裴听颂听得到他心里的绝望。

我守了他一整晚,听他发疯,听他骂我和我妈,每过一阵子我心里都会冒出那种念头。我甚至想要录下来他这副样子,把他要砸在我头上的钢棍拍下来,全都发给我妈,让她清醒一点,让她结束幻想。

他的情绪最终还是在裴听颂的怀里发酵,逐渐濒临爆发的边缘。

每一次当我想这么做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妈坐在桌子那儿望着大门的样子,她再怎么难过,脸上都是充满希望的。就好像

就像等待每一年的春天一样。

他不知道,假如真的告诉她,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春天了,她会怎样。

想到这里方觉夏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大颗大颗,像是承载不住的石头从冰山往下滚落。

这是裴听颂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真正的见到方觉夏哭,不是为他自己哭,而是为他母亲的爱情而哭泣。一段曾经美满过的故事最终成为枷锁,成为一生的缓刑。

可哪怕是缓刑,方觉夏也还是不忍心亲手打碎母亲的幻想。

缓刑总比立即处决来得好。

裴听颂抚摩着方觉夏的脸颊,温柔地吻去他脸上的泪水。

方觉夏望向他,你说?让她继续等下去,等一个已经不存在的爱人,是不是是不是不那么残忍?

我们不说,不告诉她。裴听颂抵着他的额头,我会把他送去该去的地方,不会让他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不会再让他伤害你。

他第一次学会爱一个人,第一次产生灵肉共相的欲望,第一次学会放弃抵抗,也是第一次尝试到为他人心痛的滋味。

可他宁可不要这样的体验,也想让方觉夏好起来。

他过去不是这样的,他也有过保护我的时候。

方觉夏的身体在他怀里发颤,他以前也是这样,抱着我,带着我去练功房,看他练基本功,看他跳舞。我妈妈说,我几个月大的时候,特别能哭,每天必须有人抱着才能睡着,所以他整夜不睡,抱着我在怀里晃,给我哼他跳舞的曲子。他也夸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孩,会在我发烧的时候连夜守着我,在珠江的邮轮上,让我坐在他肩膀上吹江风。

这些也不是假的,他的确也有过父爱。

在他摔倒之前,在我知道查出夜盲之前,他说过

他深吸一口气,他说过我和妈妈是他最爱的人,他说我是他的骄傲。

但其实,和他自己的骄傲一比,我什么都不是,对吗?

裴听颂抚摩着他的头发,不是的,方觉夏,你是世界上最好最珍贵的人。

你要记住,失败、酒精还有毒品,这些东西早就把他腐蚀了,他已经不是正常的人,无论他说过什么充满恶意的话,都是错的,你不要听。

没错,方觉夏在心里默念着裴听颂说过的话。

他不是正常的人,他说过的想念都是欺骗。

多年重逢,方平赠给他的也不过是淤青和伤口。

他躺下,躺在裴听颂的怀里,感受他的手抚摩着自己的头发和后背。

裴听颂能够感受到方觉夏内心的拉扯,这很玄妙,但他就是感受到了。他这么多年都无法做出一个决定,所以现在才会这么煎熬,而且每当再次见到他的父亲,再次遭受一次他的辱骂,方觉夏都会痛苦异常。

你心里是不是还是会拉扯?小时候的父亲,和现在遇到的他。

方觉夏无法否认。

他不断地说服自己,就像说服他的母亲一样,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由他自生自灭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内心依旧很痛,尤其是梦到过去的事,梦到被他抱在怀里第一次见到舞台的样子。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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