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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程之衔视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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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在美国,舒笛是怎么过的。她从这片高速黑暗,跳到另外一片无边无际的高速黑暗。

随时处于高压戒备状态的人,心理消耗是身体无数倍。人在低能量的状态下很多东西无法消化,包括食物和情绪、内在和外在的任何压力。这点我比谁都清楚舒笛。

舒笛是个相当敏感、自我觉察意识相当锐利的人。她在美国很快意识到她的紧锁、僵硬和封闭。

当身体不断自我暗示她逐渐老化,舒笛开始让自己忙成陀螺。

只有发挥自身价值时会有踏实的完成感,过程里接触不同的人进行能量交换,获得情感支持和价值认同。这是再轻松鲜亮又松散无味的生活,无法给舒笛的东西。

那些繁杂工作带来的成就感和价值感无可替代,能收获愉悦感,对舒笛来说是非常正面的能量磁场。

人的精神需求如活水般流动,万变不离其宗。无所事事会失去成长性和丰富性,一潭死水的人无法代谢体内毒素和自身情绪,更没有什么吸引人的能量。

舒笛还在挣扎,她不想进一步自我厌弃,变成曾经最讨厌的扫兴又颓丧的样子。

她说以前兼职时碰到这种人会自觉远离。她喜欢丰盛活力、正能满满的人事物,不喜欢偷她能量、影响她情绪和运势的人。

在此状态下,舒笛不想影响别人,平时不怎么主动跟人出门,不想破坏别人的心情和能量场。

所以我经常强制性拽舒笛出门晒太阳,周末去周边游玩,登山射箭骑马攀岩做美食,什么都行,总得一样一样试着来。

正如她所说,总得有个人是囫囵的,照顾另一个。我开始戒药,尝试用这份积极乐观的状态感染舒笛。

在跟她的柴米油盐里,我逐渐找回自己,又找到生活的意义。

以前想成为让舒笛可以依靠、引以为傲的人,现在想成为能陪她走到老的人。

向庭告诉我的那句话,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想陪她到寿终正寝。

所以生日那晚我逼自己吃饺子,我整夜没敢合眼,第二天上班也战战兢兢。

对象是舒笛,我不可能收走她的护照和户口本,或是把她灌醉拉到民政局。

她是自由体,是我梦境里伴着摇篮曲吹来的一缕清风,是缠绕在地球各个角落的光影和香气。

她那个时候最漂亮最迷人。

顾思林能给班佳琪那种全盘托出到近乎是窒息的爱,我不能。

舒笛得哄着来,我舍不得。这姑娘又作又轴,再敢受到几分窒息,直接心脏骤停。万一玩儿脱,她就是想弄死我也没精力。

于是乎,我天天生闷气。两年前跟她谈恋爱,满打满算不到四个月,一半时间在异地工作和吵架里过。

现在有时间,我更想跟她待在一起。

其中包括她去找柳枝枝玩,我也跟着放松几天;隔三差五去流浪动物店做义工;每天中午让她来我这边休息...

提前知道过阵子政策有变,我赶紧调整工作时间。满大街人均吼吞刀片时,我们抽空去了一趟冰岛。

12月是最好的观赏时间,蓝冰洞和极光我们正好赶上。

黑夜里漫天盈亮绿光舞动,时而夹着点白色,或是粉红色和紫色。它们成束,成片,成圈,混成极其随意的形状。

北极圈偶尔有几架飞机划过天空,在这片难以捉摸的美丽光芒里稍纵即逝。

人类烟火气息渺渺,这里是最广袤最肆意的地方。

莫名想起向庭问舒笛最想干嘛,她说地球爆炸之前,和我来一场末日狂欢。

此时不止是怀里的她,我也跟着大半天回不来神。

美到窒息的蓝绿浩光,为窗外远处的教堂盖上一层莹莹绿网。夜里舒笛裙摆失守,露出身/下凉凉的油色花心。远去绿光精灵自由摆动,她也被我折成任何形状。

事后她去洗手间美肤,我坐床沿想了半天。

想跟她求婚,很想很想,迫切地想跟她组建一个家庭。

反复思忖着她还年轻,人又刚回来,我没必要作这一出子,只好作罢。

只是没想到往后几天,舒笛没有特别惊喜,看多了不再有兴致,倒是半夜拉着我交公粮挺积极。

蓝湖旁边有个酒店,温泉里乳白色的蓝水闻名于世,据说里面有什么物质对皮肤好,能抗衰。

舒笛可厉害了,吞完药躺在那里能睡一宿。睡前折腾我,睡醒又对着我开屏,问了就是“越睡越年轻”,得拉着我一起永恒。

离开冰岛之前,我们穿好冰装,戴上头盔,前往最后一个景点,蓝冰洞。

没有传说里那么神奇,地球变暖的原因,那些洞口一直在缩小。

车开了一段路程后停下,导游带我们步行过去。

冰上徒步相当艰难,我拖着舒笛,在雪层里一步一个脚印。很长一段时间后,抬头天雾蒙蒙,导游说里面就是蓝冰洞。

进洞后,扑面而来的蓝波纹水环绕着我们这两具身体。

四面八方的深蓝色冰层经过万千年演变,层面气泡逐渐削薄,变得非常紧实。导游说随着全球气候升温,它们只会越来越小,直到千万年后,与世永辞。

接着舒笛回头,一双眸子望着我,眼神冰柔,“程之衔,这像不像我们?”

我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

心想还好她上次来的时候是夏天,还好没让她一个人沉浸在这份世界尽头的冷酷幻境里。

最后我们顺道转机美国,陪程之恬玩了几天。王扬半天一个电话催促,我们只能匆忙辗转回国。

最近到了年关,又是疫情结束的日子。

昨晚舒笛在书房翻看我俩之前的照片,说她想不到我们已经纠缠了这么久。

好像在这场浩瀚的历史洪流里,她能想到的人只有我。

故事的开头,她大学毕业的那个学期在家隔离,天天计划着怎么逃离。然后就有了我提着行李箱回去那一幕。

故事的现在,是我们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节点。

在这个笼罩着病毒扩散和娱乐刷屏的魔幻现实,最近舒笛总会关掉手机,躺进温暖的床笫。

她觉太少,真不是我太能睡。

譬如今天早上。

身旁我正熟睡,应激性察觉到什么动静,我总无意识往舒笛那边拱,大臂一抻,给她扣进怀里。

今天天气不错,我睁开双眼,历史重现跟前。

舒笛不止和阳光同在,她还穿着我的大衬衫,正戴着蓝牙和班佳琪他们打游戏。

我想到无数个以前的清晨,又忍不住幻想以后的每个清晨。想多跟她温存一会儿的想法已经张口而出。

“舒笛,再陪我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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