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也稍稍安了心。
嘘寒问暖过后,六皇子又去了裴皇后的床榻边。
裴皇后的情形,比六皇子预想的还要糟。
一张脸孔如纸般苍白,目光凄凉而悲伤。看见六皇子脸孔的刹那,裴皇后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很快涌出眼眶。
六皇子心里一痛。
若不是他昨日太过冲动言语尖锐,裴皇后也不会这般伤心。
正如程锦容说的那样。当年进宫做替身,绝非亲娘所愿。她被逼着和至爱的丈夫女儿分别,怀了身孕后不得不生下了他。
从头至尾,她都是受害者,没有选择的权利。他怎么忍心怪她这个亲娘?
碍着还有太医在,六皇子不便多说,他坐在床榻边,握住裴皇后的手,低声道:“母后什么都别多想,先养好身体要紧。”
裴皇后张张嘴,嘴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第六百二十四章 后续(二)
六皇子惊觉不对劲,转头问一众太医:“母后这是怎么了?昨日还能张口说话,怎么今日忽然不能说话了?”
其中一个太医,战战兢兢地禀报:“皇后娘娘昨日似受了什么刺激,致使嗓音忽然失声。这等症状,颇为少见。或许等过些时日就会自发好了。”
六皇子心中懊恼自责不已,很快红了眼眶:“母后,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母后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他掌心里的手动了动,然后,翻手握住了他的手。
六皇子看向床榻上面色苍白的亲娘。
裴皇后目中含着泪光,更多的是欣喜。
小六,是娘对不起你。你肯原谅娘就好。
母子两个默默无言的对视片刻。裴皇后忽地皱了皱眉,动了动嘴。锦容呢,为什么今日一直没见锦容?
六皇子避重就轻:“程太医昨日动了胎气,需要卧榻静养几日。所以,今日她没能来母后身边。”
裴皇后心中疑惑,却问不出口,只得暂且将这桩事放下。
六皇子张口吩咐一声,很快,便有宫女捧来一碗米粥。粥熬了许久,入口即化。最适宜病者进食。
六皇子亲自喂裴皇后,裴皇后不忍拂逆儿子的孝心,张口慢慢吃下。吃了半碗,裴皇后便吃不下了。
裴皇后歉然地看了六皇子一眼。
六皇子笑了笑,拿起帕子为裴皇后轻轻擦拭嘴角:“吃不下也别勉强。母后好生歇着,儿臣得了闲空,再来探望母后。”
裴皇后点点头。
……
永安侯府。
尚不知裴家已经大祸临头的永安侯夫人,正忙着准备半个月后的成亲喜宴。
裴珏虽是庶子,尚的却是公主。永安侯夫人再不情愿,也得用心操持喜宴。从宴客的名单,到当日的喜宴菜单,种种琐事,数不胜数。都要永安侯夫人一一过问,忙得她脚不沾地,
一想到两日不见人影的丈夫,永安侯夫人心里就不痛快,恨恨骂了一句:“有能耐一直在军营里待着,到裴珏成亲那一日也别回来。”
永安侯住在军营也是常有的事,两日没回府,永安侯夫人也未生疑心。
裴璎在二皇子府内宅自尽,死讯被封锁,压根没传出来。
一起安宁如常,甚至令永安侯夫人生出“就这样下去也算不错”的念头。
可惜,这注定了只是一个奢望。
午后,小喜公公来了永安侯府。
小喜公公原本是宣和帝身边的人,后来到了六皇子身边,做了太子近侍。堪称宫中炽手可热的红人。
永安侯夫人以为小喜公公是奉令送赏赐来,立刻令人叫了裴珏过来。
成亲之日将近,裴珏的脸上也多了喜气。英俊的脸孔上浮着笑意,冲小喜公公拱手:“不知小喜公公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
小喜公公未语先长叹一声。
裴珏心里咯噔一沉,心头忽地掠过阴影。
就听小喜公公说道:“咱家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送的不是喜讯是噩耗。寿宁公主暴病已经殁了,请裴二公子节哀!”
什么?
寿宁公主怎么会忽然死了?
裴珏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小喜公公。
永安侯夫人脑海中也嗡地一声,脱口而出道:“小喜公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还有十几日就是大婚的喜日子了。寿宁公主怎么会忽然暴病死了?”
小喜公公叹道:“也怪不得夫人和二公子如此震惊。咱家在宫中听闻此事时,比夫人和二公子还要惊讶。”
“不过,这等大事,咱家绝不敢说谎。太子殿下命咱家亲自来裴家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