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着浅绿衣衫的女郎抬起双眸,眸中寒光一绽。她冷冷地道:“暴起攻击手无寸铁之人,是大丈夫所为吗?”
白泽的嗓音中无丝毫愧疚:“唇枪舌剑,远甚一切利器。”
穆青露冷笑一声:“看来你果然很畏惧唇枪舌剑……一听到‘洛苏华’三字,便当即抢先出手,你的心里是不是害怕极了?”
白泽哑声道:“有甚么可怕的?”
穆青露端执朱弦,朱弦已不再是七根,而为九股。九道朱弦在空中幽幽浮起,远远指向白泽鼻端:
“你当然害怕。你一听到他唤出真名,第一反应,就是想杀他灭口。你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怕你的兄长会因此有提防——你已经输给了千家帮,若再不能一举拿下摧风堂,多年苦心筹划的复仇大业,就将注定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泽的袍袖微微一颤,却没有说话。穆青露的步伐如行云流水,转眼又朝他逼近:
“你方才太慌张了。以至于一时竟来不及想到,既然他已知晓,那么,天台派中知晓你身份的,就绝对不止他一人。你杀得过来么?何况……你可知道,你最忌惮的兄长,他……”
白泽猛然一震,抬目喝道:“他怎样?”
穆青露唇角轻扬,道:“他此时此刻,恰也在天台山中作客……只不过,他暂时还不知道,摧风堂死对头,讳天首领白泽,就是他的亲兄弟……当然,等到你我战罢,他很快也就知道了。”
说着,她脸色一沉,清叱道:“你如果能打得倒我俩,那么天台派门下其他弟子。自会送你去见他!你若想与他公公正正地决斗,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日光投在莹白面具上,光辉一转,面具神采似也乍变。白泽怔了一怔,忽尔冷笑:“你武功不怎样,脾气却不小。”
穆青露道:“你是我平生最痛恨之人。若非有你,我绝不会尝到‘羞辱’二字的滋味。今时今日,我要把这些滋味,一点一滴,全部奉还给你。”
白泽依旧冷笑:“何须今日。‘羞辱’的滋味。你早就给过我了。”
穆青露目光闪动,喝道:“我几时羞辱过你?”
白泽从面具底下瞪着她,半晌,才一字一顿地说:“谁若以言语侮辱我,我必割他的舌头;谁若用肢体侮辱我,我必砍他脑袋。”
穆青露陡然一惊,竟立刻反应过来:“……我明白了!”
她亦回瞪着白泽,缓缓地道:“摧风堂里,旧木楼中。我曾经对你动过手。我给过你一记耳光。”
白泽淡淡地说:“除却耳光之外,附赠的言语,也令人终生难忘。”
穆青露一扬朱弦,声音也随之抬高:“没错!我记起来了。我当时愤怒地说‘你虽是洛大哥的弟弟。但却比他差一千倍、一万倍。他敢做敢担当的事情,你连想都不配想!’”
白泽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穆青露清冽如水的目光从面具上掠过:“藏头匿尾,滥杀无辜。始乱终弃……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你一手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