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忙忙递了茶给苏母压惊,苏母随便喝两口,那一团火气勉强压下去三分,又见自个儿乖孙女眼巴巴瞧过来,宽慰道:“祖母宽心,我只是让人禁足了周姨娘,一概嚼用物十都没短她的,就是她嫂子和娘想要去看,也没甚问题。”
陶氏觑空道:“五姑娘这里做得对哩,这月周家嫂子来的也有七八趟了,想来时时相见,一时半会见不着,反让周姨娘她心里不自在。”
伯府规矩,每月逢八,姨娘们娘家才能递牌子求见。
不听还好,一听陶氏所言,苏母道:“七八趟?正头奶奶娘家也无来得这般勤的!老二家的,这可不合旧例,你这是怎么琢磨的……还有那周成,若给他派差使做,也没昨日这么场风波……”
王氏听苏母埋怨她,语气虽重,已比先头的冷淡要好上百倍,应承道:“是做媳妇儿的思虑不周,当时只想着全了斯容她的体面,这才没给周成那小子派事,还望母亲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苏母虽还有些恼火,但也顺台阶下道:“不怪你,怪只怪这周氏的胃口被养大了,借着这胎要在府里称王称霸……怪道今日娣儿的丫鬟过来说她身子不适,不能来问安……娣儿从来不落晨昏定省的,可别气出不好来。”
“得了,这罚也别免了,就禁足着吧,省得她再惹乱子。”苏母叹道,招呼了一个婆子过来,“你去跟周家的说一声,我今日乏了,就不见她了。”房内诸人再劝解几句,岔开话题再论了些别的,苏母不欲应付,让她们各自回房。
王氏携了苏妙真走上穿堂,刚想跟苏妙真讲几句体己话,打眼瞧见苏问弦四兄弟过来,朝她见过礼,四人去养荣堂请安。又逢陶氏赶过来,和王氏讲昨日大宴情形。
陶氏由两个丫头扶着,走得缓缓地和王氏闲聊,苏妙真隔开几步,无趣地瞧路边萎谢花草,忽听前头陶氏笑道:“昨日的赵夫人、傅夫人还有那顾二夫人潘氏,以及……我看着对咱真姐儿,都很喜欢呢……”
苏妙真激灵一下,作出攀花折草行径,竖起耳朵细听,陶氏断续续道:“依我说,除了没婚配的那几位……这几家也算极……”
赵家,傅家,顾家?苏妙真努力回想昨日见闻,忆起那赵家正是宣大总督一府,而傅家则是傅绛仙那个镇远侯府,至于顾夫人,想来便是顾解元二叔母了……
王氏被陶氏缠住行迹,交代苏妙真去看看她姐姐,自个引陶氏去正房说话。捡碟里的核桃仁吃几个,慢慢对陶氏道:“现在我就惦记着真姐儿和她哥哥两人婚事,我们老爷只说问弦的婚事等他此番下场后再议,男子嘛,也不太急。可真儿她是个女儿家,婚事可是头等重要……我镇日操心,唯恐她嫁的不如意……论起来姐姐你也能明白我的心,当初妙薇出阁时咱也都是一起合计过,千挑万选的,我实在也愁,不知该从何下手……”
陶氏转转腕上玉镯,笑:“可不是么。虽说儿子是咱女人的根儿,可做娘的,最惦记还属这小棉袄……”叹一回气,道:“要我说,真姐儿那样貌做娘娘也使得,除了进宫后可就见不得人这一头……”
王氏急急食指竖起做嘘声状,陶氏笑道:“咱妯娌闲话,倒不要紧……顾家儿郎好人才。就是曾经定过亲,且家风严厉,他们顾家本家长居江南,若顾家那儿郎一直在京为官也罢了,若外放到各地,你定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