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小黑狗进了屋,脱完外套与鞋袜便躺倒在了床上。小黑炭见状,也欲往被褥里钻,却被雁晚一把拎起后颈皮,轻轻放在了床头柜上。小狗不解,唯有咕噜咕噜叫着,来表达自己的疑惑与委屈。雁晚点点它的鼻尖,道:“不许出声,否则晚上不给饭吃。”
语毕,雁晚便用被子蒙住了脸,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竭力捂紧薄被,想借此对抗彻骨的寒冷,却无济于事。
她怎么会相信江允?怎么会真的以为江允还会回来?
但如果江允真的有苦衷呢,如果他是被逼迫的呢?
雁晚用力掐向自己的虎口,她猛地坐了起来,望着自己错综复杂的掌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因江允才产生的转变,若食言的不是江允,而是其他任何人,她都不会瞬间颓丧下去,竟把自己关在小小的卧房中。
她对江允,终究与对秦渊不一样。
这两段感情都起源于“及时取乐”的心性,但她却只在与江允的感情里生出了六七分真心。若继续颓丧,她的真心便会成为冤鬼,把她硬生生拖进泥淖里,荒废掉她全部的事业。
一个男人而已,不要也罢!
雁晚骤然想通了这一点,她推开窗,见细雨朦胧轻柔,一片竹叶随着秋风落在了泥泞的水坑之中。她咬咬牙,重新穿好衣物,提剑走进了雨幕之中。
瓢泼大雨冲刷着端王府的房檐,江竞被囚禁在府中已有十几日。
他立在长廊尽头,抬手接了几滴雨水在掌心。自从被囚禁那日起,他便对府外的风声一无所知。宫中的口风甚严,无论是贬谪的圣旨,还是赐死的毒酒白绫,他在端王府中既未听过,也未见过。
江竞直到几日前才想通,原来江修远对他的戒备绝非开始于近几年,而是在他出生后的第一日起,江修远便处处提防他。他之所以能得到皇子亲王应有的殊荣,竟全是江修远看在明德皇后的面子上才给的恩赐。
他迎着风,再次踱到了王府门口,一如既往地被拦了回去。而他也一如既往地塞给守卫一些银钱,问道:“朝中可有新事?景王有何动静?”
两位守卫掂了掂银钱的重量,迅速交换一个眼神,道:“您说错了,如今朝中已无景王,只有太子。”
江竞闻言,鼻腔中发出两声冷哼。他继承了母亲与生父的面容,英俊潇洒,但那近乎完美的面容此刻却扭曲了起来,彰显着他内心的痛苦。江允前不久回京回京,便意味着江竞再无登上皇位的可能,他那时便已经料想到了江允坦荡的来路——先是封为太子,待皇帝驾崩后,便能顺理成章继承皇位。更甚至,越过封太子这一环节,江修远一旦驾崩,他安排好的朝臣会立刻拥护景王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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