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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晚干干地笑了几声, 决心要打消王大娘为自己说亲的念头, 便沉声道:“定了, 我定亲了!”

江允前天才写了张庚帖给她,她的这门亲……只能算定了一小半。

王大娘一听, 眼里的光立刻消散而去, 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山庄。

山庄里的小孩子们抓着鞭炮放个没完,有个别粗心的炸伤了自己, 便哭着去找许成玉。许成玉边替他们治伤, 边胡诌着恶鬼的故事, 说每逢春节,便有枉死的恶鬼抓走放鞭炮的小孩,以填饱肚子。

孩子们哭着跑来,又哭着跑走。

许成玉的容颜虽是花季少女,骨头却上了年纪。她怨声载道地锤着后腰,终于等来了一个不是哭丧着脸的病人。

药庐里萦绕的是中药的苦涩气息,与外头刺鼻的硫磺味天壤之别。雁晚早就闻惯了药的味道,她一进药庐,立刻拾回了抱着药罐过日子的记忆。

许成玉静下心,替这位曾因自己的疏忽而被耽搁的病人仔细诊治了一番。她搭完脉,又先后撸起了雁晚的袖管和裤腿,面露惋惜:“年轻人的身子就是好,恢复得这样快。你已健健康康,与常人无异了。你原本有层漂亮的肌肉,现在得重新练了,真是可惜。”

习武之人,身上有些肌肉是常事。雁晚生病之后,以惊人的速度消瘦了下去,那些伴随她多年的肌肉也随着散去了。

“无妨,重新练起来便是。”雁晚话虽这么说,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原本有几块象征着健康的肌肉,现已荡然无存。

“来,放点儿血,”许成玉端来一个陶瓷药碗,碗中盛着透明粘稠的液体,泛着粼粼波光,“我看看你的毒,是否排干净了。”

两滴血落入碗中,如蛛网般散开,编织出丝丝缕缕的美丽纹路。

雁晚看着这幅红色的水墨画,忐忑道:“如何?”

“干干净净。”许成玉扬手,把碗中的东西倒进了花盆中。她曾与红月合谋,隐瞒了最有效的解蛊之法。那时的她尚未想到,此法会在三年后派上用场。而且,实施之人偏是当初执意阻拦的红月。

雁晚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那江允呢?他会如何?”

此问的答案,她已亲身经历过,却要抱着侥幸的心思,要再问一次世上最熟悉“萤茧”的人。

许成玉云淡风轻,没有任何愧疚之态:“当然是与你过去的三年一样。‘萤茧’是用来折磨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他会畏惧寒冷,畏惧严冬。只要感到痛楚,便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放心,不会短寿,他仍能与你白头。”

“他瘦得飞快,瘦得惊人。”雁晚望着花盆中湿润的泥土,眸光轻动。

仅从江允的脸上看,全然看不出他是一个身中剧毒的病人。可雁晚却知道,他如今的脊背和肋骨摸起来是多么硌手,与在青州的第一个夜晚已截然不同了。

“那就让他多吃点儿。”许成玉甚少看见雁晚失落低沉的模样,便忍不住要打趣一句。她牵起雁晚的手,温和地笑道:“今日是初三,你已穿了红裙子,那记得再吃碗长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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