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除了铁匠,余生想,老袁大概是真的喜欢格斗游戏。
左右沉默着不再说话,余生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丁晴身上,阳光穿过车窗洒在丁晴的半边身子,给她镀上一层金色,如同女神雕像。
余生忍不住回想起两个人的第一次碰面,那时也是在火车车厢中,丁晴从车窗闯了进来,把他压在身下。
“你又在偷看晴姐。”左右鬼鬼祟祟的凑过来,不怀好意的笑,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吓得余生抬手就捂住他的嘴。
“你小声点。”余生偷看丁晴,好在她似乎并没有听到左右的话。
左右嗯嗯啊啊,最后安静下来。
“我放下手了,你不要乱说话,你想死我还不想,听懂了就点点头。”余生威胁说。
左右无辜的点头同意,发出呜呜声。
余生放开左右,哼了一声,过了一会突然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唐糖。”
一人一刀,这回慌的人轮到左右了,他扑过来,试图堵上余生的嘴,可惜人矮手短,被余生轻松躲过去。
“你别胡说,谁会喜欢那个野……”左右抬眼向车厢最前面的唐糖看去,又压低声音继续说,“……那个野蛮人。”
许久不见的唐糖是在临近出发前被左右带来的,左右显然了解唐糖除了游荡者的另一面,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早恋的少男少女。
“哈。”余生打个哈哈,满脸不信。
左右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如同上了桌的螃蟹。
余生在心里哈哈大笑,不再逗他,他的目光第三次落向丁晴,这一次,丁晴似乎心有所感,忽然转头回望过来。
余生躲闪不及,和丁晴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只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看起来傻乎乎的。
丁晴面无表情的转回头去,突然轻笑一声。
余生没有看到这个笑容,他已经低下头,脸红的和左右不分上下。
余生干咳一声,假装闭目养神,脑海里开始回忆这次目标的资料,试图借此把刚才的尴尬从大脑里驱赶出去。
方枕戈。
余生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就已经深深的记住了。
枕戈待旦。方枕戈这个名字充满战场的肃杀之气,他的确也出身战争。
方枕戈曾经以反抗军的身份,与帝国战斗多年,直到帝国军神罗将军平息战争,帝国旧皇下令赦免参战的所有人,反抗军解散为民。
二十七年前,正值壮年的方枕戈是反抗军某支小队的首领,率领下属杀敌时每每冲锋在前。但是当反抗军解散,方枕戈重新回到这个有序的社会时,他在战场上学到的所有技能一下子变得毫无用处。
谈客户时不需要杀人,做表格时不需要刀枪。方枕戈时常半夜被梦中的怒吼声枪炮声惊醒,醒来后一度以为自己还在战场上,把身下软绵绵的床垫当成蠕动的裸露在外的肠子。
方枕戈失业,找工作,再失业,再找工作。他的一生就这样轮回着,不要说娶妻生子,就是连有一个稳定的住所都是奢望。
五年前,方枕戈收养了一个被人遗弃街头的四岁男孩,两个人从此爷孙相称相依为命,直到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男孩身体开始出现不适,先是视觉出现重影,然后是耳鸣,上吐下泻,最后呼吸困难,心脏衰竭。
从男孩身体出现问题到最后死亡的二十三天里,方枕戈求遍了所有他能求到的人,跪遍了所有他认识和不认识的的神。
没有医院愿意接收这个病人,因为方枕戈显然没有付清医药费的能力,而且男孩没有合法的收养手续,再加上曾经的反抗军身份,社区警察也开始找他麻烦。
方枕戈与男孩被人像狗一样撵来撵去,直到某个雨夜,男孩在冰冷雨水的拍打中彻底失去生命。
之后的几天,方枕戈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知道消失在城市的哪个不起眼的阴影里,事实上也无人关心。等到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两天以前了。而他一出现,就杀了八个人。
以除余生外的大多数亦神者的能力,杀人自然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但是亦神者也是人,余生依然很难想象,会有人无缘无故向普通人下手,更何况这凶手还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疑问,距离凶杀案发生不过两天,那位镜先生究竟是怎么确定,杀人的是方枕戈,而方枕戈又是亦神者的。
余生的注意力飘到了其他地方,他开始猜测镜先生面具后的样子和身份。虽然店长和铁匠没有明说,但是很显然,这位镜先生是游荡者的主要信息来源之一。
余生不禁猜想,能够拿到第一手的信息和资料,镜先生大概率会是帝国内部的人。
警察?军方?会不会就是近神军?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这位镜先生会来帮助游荡者?余生在脑袋里胡思乱想着,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