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驸马和云萝公主的一生。
驸马在娶公主之前,一路平顺,虽不是世族大家,却也是官场清流。
云萝公主则比较坎坷,年少丧母,在那深宫之中,四处都是敌人,唯一能贴心的,便是她的亲弟弟南宫越。
了望台是看不到活人的一生,只有人死了,才可看到。
因此,了望台能看到南宫越的时候,都是他陪伴在云萝公主身边的时候。
一路看下去,虽是飞快,但是某些片段还是印入了白小洛的脑子里。
云萝公主是在及笄那年,奶娘送给她一只镯子。
血玉镯子。
且告知她,是她母妃的遗物。
云萝公主很珍爱这份礼物。
驸马成亲的时候,身子不好,总是病。
有一次,还差点死了,公主和奶娘一直都陪在身边。
他们夫妻,是真的情深。
两人很相爱,公主一直没有生育,但是驸马没有纳妾。
他们的相爱,是持续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白小洛离开地府的时候,心情比来的时候要更沉重一些。
公主和驸马的魂魄,没有归地府。
驸马也就罢了,但是公主死的时候,她就在外面,冲进去的时候,注意力也没在魂魄上,等她收了迟贵妃,已经不见了公主的魂魄。
也就是说,当时,屋中兴许还有第三个人。
此人,收走了公主的魂魄。
朝廷对外宣称,孟驸马病逝,公主爱夫,不忍独活,也随夫殉情而去。
如此痴爱情深,怎不叫世人动容?
因此,驸马和公主出殡的时候,百姓都自发相送。
多少人家,不愿意尚公主,多半是因为公主刁蛮,且尚了驸马后不能入仕,但是,云萝公主的情深,彻底颠覆了大家心中对公主的认知,也颠覆了大家所以为皇家人无情的观念。
处理好公主的身后事,白小洛与白子来到了摄政王府。
练血和暗珲都十分担心,因为摄政王已经几日没醒来,人哪里可以几日不吃东西不喝水?
但是偏生,叫了御医来也无用,御医说摄政王一切良好,脉搏正常,但是就是没醒过来。
见白小洛来到,练血和暗珲都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便请白小洛和白子进去。
“你俩在外头守着吧。”白小洛吩咐道。
“是!”练血和暗珲瞧了摄政王一眼,便退了出去。
白小洛坐在了床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
她是心生怜惜,倒不是有其他情愫。
望乡台上一观,方知道这个表面威风凛凛又霸道跋扈的摄政王,他的人生路途,其实就是血雨腥风相伴。
而她所见,也仅仅是冰山一角。
“白子,你试试能不能抹去他的记忆?”白小洛道。
白子也坐了下来,手掌贴在了南宫越的额头上,凝气闭眼。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也松开了手,有些颓败地摇头,“不行,他的意识很清晰,且很顽固,压根无法入侵。”
“便连一丝改变都不行吗?”白小洛问。
“不行。”白子看着她,“他对你的灵术免疫,我又帮不上忙,看来,还是让他面对现实吧,他未必是你所想的这般脆弱,他这种人,长期生活在杀戮里,对这些事情,应该也视若等闲吧?”
“嗯!”白小洛看着他,“我比较担心的一点,是我与玉魂的对话,他都听去了。”
白子怔了一下,“但是,当时你不是封了他的五识吗?你封他五识,应该不需要用到你的灵力。”
“我原先也是这样想的,”白小洛看着南宫越的脸,“但是,我封的是他的五识,而他体内,有许多恶魂,他控制着恶魂,那么恶魂所看所想所听,他都能知晓。”
白子原先倒是没想到这点,听白小洛这样说,不由得道:“那么,我们如今所说的话,他也有可能听到,罢了,解了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白小洛点头,拂袖一扫,褪去封印。
南宫越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眼里,有片刻的迷惘,仿佛对白小洛和白子在此有些意外。
白小洛扶着他坐起来,“觉得怎么样?”
南宫越看着她,神情显得很平静,“皇姐出殡了吗?”
“是的!”白小洛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唯恐看到异样的光芒。
但是,并没有。
他显得无比的沉静,眸子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
“是什么妖上了本王的身?”南宫越问道。
白小洛与白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才慢慢地回答:“玉魂。”
南宫越嗯了一声之后,便没再问了。
白子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接过,一口就喝尽。
放下杯子的时候,白小洛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但是,很快消失。
他整个人都表现得十分冷静,这让白小洛和白子都摸不准他是否知道是迟贵妃害了他们姐弟。
他不问,他们自然更不能说。
白小洛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王爷,奇案门后衙得装潢一下,白府丞这些天没地方住,能不能让他先搬来摄政王府住几天?”
摄政王点头,“准了!”
“白子,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马上就过来。”白小洛回头道。
白子嗯了一声,“行,那我走了,你若没事,便先在王府等我一会儿,回头帮我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