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刻钟后,辛扬歪在院中石桌前,撩着袖子露出纵横交错的几道结了疤的鞭伤,含冤负屈地扯着嗓子道:“小爷为你被那毒婆娘抽了这几鞭子,好歹算是工伤罢,吃几个鸡爪子怎么了!没听过以形补形?”
辛越啪一声将鞭子掷在桌上:“你我好歹是穿一条裙子大的,姑娘我为你也啃了两顿菜叶子,这事扯平了。”
辛扬简直不敢相信:“几片菜叶子,换我一手伤,谁不知如今姑娘家都挑剔得很,我这一身细皮嫩肉白玉无瑕,如今多了几道疤,往后阻了我说亲,我娘第一个不放过你!”
辛越若有所思:“原来你是为着这个,才不肯上药的,丘云子说依你这体格,你这皮肉,这伤到今日都该好透了,决然不可能留什么疤。”
辛扬一愣,扭过头看天:“小爷我一片好心,忠肝义胆,舍己为人,人人欺我,我为人人……”
辛越好整以暇地看他:“继续啊,我给你打着节奏呢,编不下去了?”
“……”
“我给你续一个,”辛越收鞭端坐,肃容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辛扬几欲仰天长呼:“姑奶奶,你究竟为何这般看我不顺眼!”
辛越一口气提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手伤是乌灵打的?人家都告诉我了,乌灵府外散了十几人助你一臂之力,你倒好,上来就偷袭友军,让人防备不及之下才甩了你这几鞭子。”
“友军?我以为是西越国的守卫来着,我说呢,一个个的贼头鼠目趴在墙上,”辛扬默默盘算了下,“你方才说什么?我们扯平了?确实扯平了好,扯平了好。”
二人一见面,不掐两回就不能好好说话。
刚一静下来,后头黄灯捧了一只莲瓣青瓷碗上来,放到辛越跟前,辛越闷头喝完,口里仍有余味甘甜,“若是所有药,都熬得这般该有多好啊。”
辛扬愣道:“你喝什么药?”
辛越摆摆手:“不是什么药,润喉的汤水罢了,前几日让火熏坏了嗓子,又泡了江水,这几日喉咙总不大舒坦。”
“……”辛扬化入酒肠的担忧此刻隐隐地浮了上来,回头喊了一声,“来人!上菜!”
再扭头对辛越道:“快,说说你这几日怎么过的?”
辛越差点要将手里的鞭子喂到他嘴里。
好歹忍下了,先将她同乌灵的一番怨仇说给了他听。
吃完午饭后,两人各捧着一盏茶,坐在石凳上,辛越简单陈述了一番被劫那日的事,道:“我扭头就见你们仨全倒了,被陆于渊带上车,往南奔了五日才被顾衍捞回来。”
“……”辛扬腹诽道,真是言简意赅,她这短短一句话,京里天地都掉了个个,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们辛家竟出了一个祸水。”
辛越拧眉睨他,“好歹将红颜两字加上,”再将茶水一抿,“谁是祸水?”
辛扬一副诧然模样,“你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