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赌注是一把锋利精巧的袖箭,佩于腕下,一共三发,扣下机关,两三寸长的精钢小箭便飞射而出,可达十丈远,杀伤力巨大。
她曾捏在手里玩过一回,隔着书房一道木窗把外头梅枝击折在地,满树白雪悉数落下,那日洒扫庭院的婆子多了一项活计,她多了一下手板,打的是左手,因为她的整条右手臂都被震得发麻,缓了大半个时辰血气才通。
辛越开心地把玩手里精巧的袖箭,手指头忍不住在那处机关来回抚摩,看得顾衍额头青筋蹦跳。
长亭叫停马车,推开车门,夜风裹着山间潮气扑进来:“侯爷,路上多了许多碎石。”
碎石啊,这有什么?辛越不以为意,哪条路上没有些碎石。
嗯?不对,碎石?
怎么会?这段是官道,开阔又平坦,而且顾衍早早就安排了两队人,时刻领先车队十五里、五里之处,将前路扫平荡清,一来为着安全,二来为着平稳,路上又怎会无故多出碎石来呢?
莫不是有人在夹道两旁扔进来的?辛越将这荒谬的念头往外扔,同定国侯过不去,京里若有这等胆识过人的壮士她定要去拜访拜访。
思量间,马蹄声在车前缓下,马儿嘶鸣一声,接着几声细碎踏哒响,蹄声渐息,一人的声音在车前响起。
“禀侯爷,代名山上千淼湖葫芦口被炸开,冰面迸裂,大量湖水涌入四条河道,冲刷河床泥沙碎石,前方十五里处已有道路被泥沙巨石所掩,有一二丈高,是人为。”
来人的声音尤为粗犷,夹着不时起伏的喘气声,又湿又急地打入耳里。
千淼湖是一片浅湖,在代名山上连通四条河道,因为湖面的形状像一只葫芦,大汉所说的葫芦口正是湖水流出之处,极为狭窄,导致水流缓且细。若是细窄的葫芦口一被炸开,可想而知冰层底下、葫芦肚的水都会一泻而出,幸好是一片浅湖,且有这四条河流分担水势,否则河道两旁泥沙石土都会被席卷而下,这官道就不是被盖几重泥沙那般简单了。
这样嚣张的大手笔,辛越脑门上差点凝出冷汗来,幕后人简直呼之欲出。
从车门往外看,马上的护卫井然有序,各持一把松脂火把,两条火龙从车前延伸向道途远处,肃杀又隐隐带着刺激。
辛越握紧拳头,心里生出一股护犊子的冲动。
顾衍轻飘飘提走她手里袖箭,把身后的绒毯往她肩上一盖,整个包成一团护在怀里。
那大汉紧接着问:“侯爷,可要改道而行?若是改道,比原行程迟三个时辰,若是不改道,有一个时辰便可将道路清干净。”
顾衍道:“不必,往前走。传令下去,一队回京通报,一队往两旁山地勘探,若发现地况有误立即来报。”
“是。”
车门关上,马车缓缓驶出,顾衍把手炉子提到她手里:“冷不冷?”
“不冷。”辛越从毛毯中钻出头来,口鼻间才好受些,正要开口,又听得一声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来人还是那大汉,在车窗旁报:“侯爷,前方有一队车马翻了,老七去探,说是您的旧识,问是否要将人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