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催着起哄,半开玩笑说:“这是不是又得叁杯起步了?”
邬慈没拒。果真就敬了叁杯。说:“宁总随意。”
“好样的,邬兄弟!”有人拍拍他的胸脯跟他勾肩搭背,又说些什么。迦南盯着说话人的嘴唇判断为无用信息,收回视线,喝了一口水。
这才发现,宁崆在自己倒酒,刚才邬慈敬的叁倍,他也一杯没落。
过午夜一点半,迦南以宁崆喝多了为由提出先走一步,其他人也都是醉的醉,倒的倒,清醒的眼睛没剩下几只。
车内。
从酒店出来后宁崆下意识上了主驾驶,迦南坐到了副驾驶位。
安静的车厢内装入两个浑身带满烟酒气的大活人突然就变得狭隘起来。
迦南率先开口,“没必要。”
宁崆看着前方,两指揉捏着眉心,似乎是在调整状态。
他喝多了,但没醉。
“什么必要?”
迦南看他一眼,确认完他目前是可以交流的状态,才继续往下说,“邬慈。”
“没必要再试。今晚的场合放他进来,浪费。”
宁崆没说话。
他了解迦南,也长了眼睛,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
同样,他也知道迦南嘴里的试,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
“也不是要试。”他的话没说清楚,正如迦南的话里有所保留。
“只是我有义务保护你。”他又补了一句。
迦南撇过头,这话,他们之间向来不说,但他们心里有数。话是从说出口的那一刻便有了成为谎言的可能,不说,淹在肚子里的才更真。
“邬慈这个人可疑,担心他影响你。”
宁崆今晚喝得有点多,他其实酒量不算特别好,但平时都很有技巧的避开,今晚或许是因为他所说的担心,他喝了不少。
说得话也比往日多得多。
“你想多了。”迦南说。
宁崆点燃一根烟,手伸出窗外,看着烟雾缭绕,迦南如果看向他,会看到他脸上的怅惘。但她没有,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酒店门口,邬慈的高瘦身影逆光立着,正好也是往这边看。
遥遥相望,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如此笃定认出她,目视着她,模样上是在等人。
“回去吧,我来开车。”迦南说着下了副驾驶。
夜风冷瑟,下了车才察觉到凉意,贴住肌肤落下一层细碎的寒。
再看向刚才位置的时候,邬慈明显是故意地避开了她的视线,跟后来出酒店的人朝车走近。
“诶,迦总。”有人叫她。
她停在车尾,应了两句寒暄。
“迦总还没走呀?宁总是也还在吗?”说话的人就要往驾驶位上走,怎么着也是要打个招呼。
被迦南及时叫住:“我哥喝多了,有酒气。”
“那,那还是不打扰了。迦总路上小心。”
迦南颔首,离开之际才扫了一眼邬慈,后者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一路高速开回宁崆的住宅。
车子停在大门口,钥匙给了保安去停,她本来是打算再开车回家的,但临下车的时候,宁崆留了她过夜。
在宁崆这里,单独有一套她的私人空间。她很少很少真的过夜,次数屈指可数。
当时宁崆的用意是,没有别的能比这个更能说明她是他身边最近的人了。
迦南一路上都没说话,宁崆觉得这份沉默藏着点怪异,以为是她不情愿。
花圃前,宁崆停下了脚步,头顶的路灯昏暗,他总喜欢暗色调的光系;背对着光源,看向迦南,只是短暂一秒,他伸手将她圈进自己的胸膛。
迦南怔住,身体在感知上明显变得僵硬,鼻间被宁崆身上的酒气盈满。
他们从来没有产生过这么近的身体接触。
“宁崆。”她有必要提醒他。
“嘘。”宁崆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月光拢下的纱。
迦南沉默。
夜寂到极致。
“我喝得有点多了。”他在她耳边说。
迦南再提醒:“这不是很好的酒后行为。”
宁崆虚笑了笑,手没松开反倒抚上了她的后脑勺,贴得更近。
突地,他变得严肃:“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你在我身边会一直安全。”
“知道吗?”
他像是哄小孩的口吻。
迦南听不习惯。推开他,退后一步。
在她的视线完全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已经先一步转过身往前走。没给她看到任何真实心迹的机会。
一直都是这样。
他总捏着合适的距离,把她放在那里,然后周全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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