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许应接连给迦南打了数个电话,屏幕亮了又熄,熄了又亮。她没去管。
其实邬慈与许应的概念,对她而言并不需要分得多清楚,他们是同一个人,怎么叫没有本质上的影响。
眼下,许应要演这么一场戏,她不赞同,也反对不了。
他问她是不是总觉得,欠他什么。
他不想让她这么觉得,但又没有其它更有效的办法,只能将她短暂地推远,置于他所以为的安全地带。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直以来,她也并非不是不知道,无论是邬慈还是许应,掩藏在表面下的力量都足以掀起惊涛骇浪,也能稳驾驭航。
良禽与猛兽之间,只在于他藏住了多少。
这个点,许应那边估计应该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她跟宁崆来的,自然也是跟的他走,当时的情况,很好就问到。现在联系她,大抵是才要告诉她今晚发生的这些是他安排好的计划。
她不想听。
尤其是在事情发生了之后。
滑开手机,没接也没挂掉许应的电话,而是切换界面,发出一条短信。而后手机锁屏,握进手心,还在不断地震动。
她无法在这里待下去。
这里的每一处都提醒她曾经那段眼睛失去光明的日子,像个废物。
要从这里离开得用车,她下楼的时候问大门处的守卫要了把车钥匙,也借这个口顺带让宁崆知道她离开了这件事。
守卫去拿车钥匙的时候请示了宁崆,说了迦南要走。
宁崆接电话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朝大门口的位置看去,迦南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等。
持续了一会儿,被注视的对象都没有注意到他,“给她。”
电话挂断后,宁崆还在窗前站着,看她上了守卫开出来的车,扬长而去。
他没问她要去哪儿。
守卫看到窗前守望的宁崆,投以视线,电话拨过去,虽没必要也还是交代了,“宁总,迦总已经离开了。”
宁崆看到了,嗯出一声。
“跟着。”
“是。”
车子开回了滨河,晚间的火情从七楼蔓延,没爬超过二十楼,暂时只做了二十楼以下的封闭处理,专用电梯未受到影响,迦南把车迅速开进负二停车场,暂时甩开了一直跟在车后的那辆奥迪。等到守卫在附近也停好车的时候,已经只能看到迦南留下的空车,一侧的电梯时不断往上去的,他等了等,是在顶楼停的,确定后也就重新启动车子回去向宁崆交差了。
江边。
迦南临石雕围栏旁抽烟,看着湖面上折射出的月影,摇摇晃晃。
身后传来脚步声,经由前两次听闻,她已经熟悉了,是舒檀。
她没回头,只是看着幽墨色的湖水,轻吐烟雾,似乎见他并非是早有约,而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恰巧说上两句。
舒檀点燃一根雪茄,问迦南找他什么事。
迦南找他,这件事本身就很稀奇,不久前他们才不欢而散。
迦南简明扼要地说了她这趟来的想法:“你现在境况太差,市局省局那边都有眼睛在你身上,落网是迟早的事。”
舒檀知道。那批走私被截断的时候,他的人没走成,肯定祸端不小。许应这次没让他动硬的,也没让他躲。后果是什么,不难看见。
他等着迦南的后续。
迦南侧过视线,在不饱和的光线里看清楚舒檀的脸,“准军事活动。”她每一个字都说得很仔细,也为了从对方脸上得到最直接的反馈,她尽可能地捕捉到他脸上的细微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