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有人来接迦南出院,这个人,便是秘密行动组织的副处长,张辽木。
“好久不见。”张辽木亲自开的车,降下半窗,探出脸来让迦南上了车,然后迅速开走。
迦南极为的沉默。甚至还没对他方才的那句久未见做出回应。
张辽木时而打量迦南的脸色,问她身体是否还有不适?
迦南觉得讽刺,但也是冰冰冷冷的没露出痕迹:“如果有,你不会来。”ρǒ⒅и.čǒм(po18n.com)
张辽木噎了下,脸上僵了僵。不得不照章做事是融进血液里的习惯了,很多人觉得不可能也大多数时候不能理解,也就自然不解释了。
跳过这个话题。
张辽木主动提及邬慈。
迦南没想到张辽木会这么直接就谈到她想要听的内容,视线投射过去。
张辽木感受到她的眼神之下蕴藏的情意,暗自叹了口稍长的气。将许应之前找他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给迦南听。也因为港口那出调虎离山的戏码重重地斥责他们简直是胆大妄为、不顾后果。
“人命啊!迦南,你们谁担得起?”张辽木又是怨又是无奈。
迦南什么都承下不予反驳,只是急切想要知道,“邬慈呢?”
张辽木还有余怒:“九死一生!那条命是捡回来了。”
迦南心头肉上卡着的那把刀子终于松掉了,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眼眶不自觉变得蕴热。
“那就好。”
其他的,往后排。
张辽木还在说话,她一心二用地听着。
张辽木见她始终沉着,终于还是出言提醒,“迦南,我说的你听到了吗。”
迦南抬起头,视线望向前方:“嗯。”
今日天气不错,后金秋时节,叶榕树的叶子被风扫过纷纷狂舞大作。
环境改变,会淡化记忆。
仿佛有些事情发生了却又没发生,只留下模糊不清的影子。
张辽木说,有一个女孩是组织前两年在警官学校的交流活动里招募进来的,相关背景也都干净,通过了一系列考核,眼下只差最后一步。
“纳新”这一为组织注入新鲜血液的行动,也被称为“创建资产”。
范围还是A市,上流商政圈。
与此同时,迦南也终于得知宁崆所说的那笔巨额资金的来源。想必这笔资金的真实来源 ,宁崆并非真知情。
迦南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只是“渗透”这么些年。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恍惚。
从一开始,秘密行动组织的目的就是想要拿下宁氏这块巨头,不惜投入重人工和资金成本,也要将它纳入到国资委的一部分,哪怕不是名正言顺。
但商业运作向来如此,哪方出资,哪方拿话。
不只是宁氏,国内许多叫得上名头的企业、集团都是商业组织资产。
至于为什么会选上宁氏,还得从宁崆父辈那一代的灰历史谈起,时过境迁,旧事重提的价值太低,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宁崆。
宁氏重创,于危难之间得到这笔巨资无疑是解了燃眉之急,宁崆稳住在A市的龙头地位也就不在话下。
只是他未来的每一步错都会被记录在册,当沙子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沙丘会轰然倒塌。幻化做海市蜃楼。
为庆祝宁氏获得投资,宁崆在滨河办了宴。他没想到迦南会出席。
看到她的时候,宁崆的眉眼,嘴角都往上扬了扬。
他想,她是做出决定了。
他以为,她此时出现在他眼前便是她做出的选择。
在迦南说出最后那番话之前,他始终都觉得欣慰,也觉得他该拥有的都已具全,了无遗憾了。
“我很高兴,你能来。”宁崆的实话。
迦南站在他身侧,不露破绽地笑着,和以前一样,为衬在他身旁的身份,接旁人过来敬的酒。
她也说,“你最高兴的,是宁氏。”
宁崆今天心情极好,迦南说得自然也是没错,低笑不语。
迦南的视线被一个女孩的妙丽身姿吸引,即使没有一字一句的正面交锋,仍然不影响从她的言行举止中认出——
新的专案人员。
“专案人员”是张辽木转述消息给她时提起的新名词,迦南不在意,怎么叫都只是他们的事。
视线始终落在女子身上,水晶灯束罩在她身着华服的年轻体态上,亮眼的灯光也没夺走她此时的魅力,和一股已很少见的,灵性。
似乎是察觉到她持久而专注的视线,女子回过头不经意似地与她的视线碰撞住,莞尔一笑,朝她颔了颔首示意。
迦南朝旁边的人试探性地打听了那个女子,得知她的名字,目前所从属的领域,也知道了她的脸和名字在这些人眼里还很新。
有些内容她已经从张辽木那里得知过,一致的部分她也耐心再听了一遍。
张辽木的用意是希望她能够作为实地唯一的渗透人员,替他再多一层判断,判断新人的忠诚度和可利用效能。
其实最终决定并不会完全以她的判断为最终依据,只是秘密行动组织的办事原则,物尽其用,在她退出之前,还能再添一笔效力。
一周后。迦南在一次剪彩上再度碰见新的渗透者。
她主动走过来敬了迦南一杯酒,笑得很客气和善,也很场面但又显得诚挚。向迦南介绍自己,“听闻迦总许久,有幸遇见,认识一下的话不算冒昧吧?”
很快,她笑着伸出手,言语里透着俏皮:“你好,我叫白芷。”
迦南不再与人握手,眼前的白芷也不例外。
她在空中举了举杯,道了声幸会。
白芷不气馁,总归是还年轻,在前辈面前还能有自诩两分意气和乖巧,便以迦南的方式来,喝下了杯中的香槟。
迦南并未给她停留的时间过长。
除了那句幸会之外,她的另一句话是失陪。
白芷的视线在整场剪彩仪式都锁在迦南身上,似乎能够从她的一举一动间品味出些什么。
和她一道前来的是本市地产大亨,正巧见她出神,便顺嘴问了句怎么了。
她收回视线,挽住男人的手腕,笑笑:“没有。”
男人年近四十,正当壮年,对身侧娇美的情人一向纵容宠溺,何况他们才在一起不足一年,正是新鲜感和热情还饱满时。
问她:“是不是又看中了什么?”
白芷经常伴随他出席各种宴会,一来她姿色气质上乘,二来会察言观色识大体,带出去涨脸也便利。也能让小女人见见世面,博博她的欢心。在宴会上她要是看中谁的衣着首饰,他转头就让人准备好。也省得他自己费心思了。
白芷笑得可人,年轻的俏丽焕发出的风情是什么也带不来的。
她覆在男人耳边,小声说:“回去告诉你。”
暧昧的气息钻进男人耳朵,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拿她也没办法的宠着。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白芷看上的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
还问他怎么才肯分手。
后来闹得不可开交。无非是钱、车、房、珠宝一类的等价物。
白芷也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钱,真就说还就还了。说不想把弄这么难看。
男人气得颜面扫地,把跟白芷有关的任何东西都丢了,谁在他跟前提有半个字关于她的,他就跟谁急。
最后还指着白芷耳红脖子粗地破嗓吼:“你要是真能有本事就去傍上宁崆,算老子无能满足不了你!”
拿宁崆来说话,也是笃定她肯定攀不上。也是发泄自己那一腔怒气,好骂。
白芷拿着自己的包,拍拍屁股走人。一个回应的字都没给。
没必要。
你见过谁被狗咬了一口也去咬一口狗的么?
一个理。
不过还真让男人给说中了。
重要的是,她得傍上宁崆。
宁崆的助理在前半个月被解除了劳动关系,理由是私自泄露上层领导重要信息。
众所周知宁崆有多注重隐私,作为宁崆办公室内的一把手,等于是犯了死罪。这件事情当时闹得公司上下沸沸扬扬,起初也没谁敢怀疑到宁崆这边来,后来经技术部做过数据调取,发现了蛛丝马迹。
事情还未水落石出,迦南向宁崆问起。
迦南关心是出于防患意识,很难保证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窃取输送,又都往外传送了什么。
迦南亲自见了那名助理,事后给宁崆的答复是他在撒谎。
宁崆把这件事情交给警方处理。用意是让这个人再不能兴风作浪。案件结束后,被判了七年。
宁崆身边的助理位子一直还空着。
因为他向来不会轻易用人。
白芷没有可以让宁崆注意到自己的途径,之前在偶尔难得可以见到他的场合都很难照面,更别提交集。她也不着急短时间内一定要让宁崆看见自己。
相反,她喜欢行动前的观察。这会增添她出手时的胜算。
当她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站到宁崆面前时,宁崆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女的,太年轻。
再看这张脸,太出挑。当然这没什么错,只是他不喜欢太扎眼的事物。不安定。
见宁崆作势要将她简历放下,白芷伸手欸了一声,在宁崆开口婉拒她时丰富多彩地做了自我介绍。
有条有理,且严肃正经。
宁崆觉得她有那么丁点眼熟,但想不起来是否见过,在哪里见过。对她的映像是反应快,脑子不赖,简历也漂亮。哪怕人往往因为脸忽略掉其他。
宁崆最后会留下两个人让迦南见,通过迦南那一关的会被留下,一直以来的惯例。
如果不是上任助理犯错,宁崆选一个助理的正常任职期会是两到叁年。
后来宁崆再看到白芷的时候,是诧异。
他以为迦南也会更中意的是另一个候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