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秀做梦了。
梦里的她还是个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老是喜欢迈着小短腿跟在江雪遥身后跑。小小的少年浑身肉肉的,白嫩可爱的像个瓷娃娃,小脸精致得很。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角奶呼呼的唤他江哥哥,却被他一本正经的拒绝。
“我娘都是唤我爹单字的,”他撅着小嘴,耳根子有些红,看见小丫头望着他不解其意的呆样子,又轻哼了一声。
“你可以叫我阿雪哥哥。”
小姑娘歪着头,杏眼黑黑圆圆,“可是已经有阿雪哥哥了呀。”
小小郎君脸皱成一团,有些气恼的踢了一脚石子,“那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玩吧!”
说着,他便要离去。
小姑娘傻了眼,连忙迈着小步子追,却怎么也追不上,只得哭着大叫江哥哥,叫了两声又哽咽着唤阿雪哥哥。
可那人影却越走越远,支离破碎起来。
“阿雪…阿雪!别离开我…阿雪!”
帘帐摇曳低垂,燃了一夜的红烛早已熄灭。一身锦衣华带的殷雪霁坐在榻边,握紧了钟灵秀的手,温柔为她擦去额角的汗。
“我在呢,阿秀,我在这儿。”
他俊朗的脸轻轻蹭了蹭女子的手,神情缱绻,目光柔和。
“阿雪…别死!”
男人的神情一瞬间僵硬起来,闪烁着柔光的眉眼渐渐变得晦暗。
他看着从梦魇中醒转的俏丽女子,眸光深沉,一字一句道。
“阿秀,你唤谁阿雪呢?”
庭院深深,钟灵秀靠着美人榻,神情专注的绣着一副并蒂莲。
身旁的宫女苦着脸从外头进来,行礼低声道,“娘娘,太子殿下今日歇在了李良娣处。”
钟灵秀神色不变,似乎并不为这个结果意外。于她而言,在经历了那样的事后,太子仅仅是冷待,已经让她非常感激了。
她会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打理宫务,管教下人,待以后太子的妃嫔诞下子嗣,她也会是个合格的嫡母。
这样就很好。
她想。
而另一边,太子摇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的看着女子妖娆多姿的舞蹈。
那女子生的冰肌玉骨,寐含春水,一头青丝随风舞动,明明是微雪的天气,却着了一身翠水薄烟纱,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双颊泛着红晕,借着舞一点点靠近殷雪霁,最后坐到他的怀里。
“殿下…”
她的声音很软,同她的身子一样,娇媚极了。胸前的两团儿嫩白在男人的手上轻轻磨蹭,引诱。
“您都好久没来妾身这儿了。”她眼含期盼的看着太子。
自从陛下定下了太子妃,男人到后院的次数便愈发少了,东宫里又姬妾甚多,她可真怕被忘记了。
还好,殿下不知因何恶了太子妃,这才有了她们出头之日。
想起大婚前,太子特意派管事女官对姬妾的严厉教导,她心里微酸。
“妾身好想你啊,”抬眼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她吐气如兰,轻轻吻在他的颈,“哪里都好想。”
说着,她充满暗示的用早已湿透了的小穴在男人的大腿上蹭了蹭,满心以为会迎来一场激烈的情事。
男人却只随意用手在女子光滑的脊背上抚摸,心不在焉的调笑了两句。
女子嘟起红唇,正要撒娇,却见一小太监焦急的冲进殿里。
没等她呵斥,小太监抛出了惊雷。
“殿下,殿下!不好了,陛下…陛下薨了!”
殷雪霁的眼底有流光闪过,那张俊美多情的脸却摆出十足的惊愕与悲伤神态。
来了,他想。
这一天,安平帝旧病发作逝世,举国哀恸。同日,钟大人也突发心悸,追随先帝而去。
太子殿下仁孝,在先帝灵前守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几乎熬坏了身子,才在群臣劝阻下离开。
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帝登基的日子定在了一月后。与此同时,有流言在京都里悄悄传开。
“警告!警告!”无机质的声音不断在脑海里响起,“钟灵秀幸福度下降!请宿主立刻处理谣言。”
电流在肉体里流动,刺激每一寸的神经和肌肉。殷雪霁却不觉得疼痛,心里只余畅快。
终于…终于到这一天了。
失去了心上人,没有了父亲的疼爱,没有了姑母的支持,你会怎样呢…阿秀?
难过吧,痛苦吧…
然后怀疑自己,厌恶自己。
男人低声笑了起来,电流的嘈杂与他的笑声混合在一起,那张温柔多情的俊俏容貌竟叫人觉得害怕。
突然,笑声止住。
他站起身,打理了下衣物,整了整玉冠,对着铜镜露出了一个温柔又悲伤的笑。
然后推开宫殿的大门,天光束束照亮阴暗的内殿,他大步走出。
现在的阿秀,一定很需要他吧?
御花园内。
“你听说了吗?”两个小宫女躲在假山石后窃窃私语。
“你是说…那位?”其中一个朝东宫的方向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