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正说着,忽而一顿,疑道:嗯?我这可不是说了一件,你要罚一杯。
那是你要说的,我可不认。上官明棠拢了拢袖子,挑了菜入口,慢慢嚼着。
薛大抬头见他红唇透亮,腕白如雪,似乎只要轻轻一触,就能现几道红痕出来。
男人的欲,便是这样霸道的占有,他眯着眼看向上官明棠,眼里顿时又染了欲火。
他胡乱的挑了菜往自己嘴里塞,又猛灌了好几杯酒壮胆,说:酒我喝了,你我此番也不必拐弯抹角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同你说了,不过你要在那床上满足我。
怎么才玩了一局就不玩了呢。上官明棠这话说的好像突然失了兴趣,可面上表情却收放自如,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玩心,他没有,也不怕。
玩谋,这人不配。
还玩吗?上官明棠笑道。
薛大在他那笑里似乎看到了寒光,脊背不知何时也起了凉,他看着人问:你到底是何人?
美人啊。上官明棠一手撑着胳膊,一手举着杯盏,轻轻地晃了几下,道:你不是这样叫的吗?
薛大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朝着门外喊道:来人,来
上官明棠冷笑着,月影寒光毕现,正插在薛大五指中间,就听啊的声音,眼前闪过一抹血色,一根断指从桌上掉落。
你你想做什么?因疼痛,他嘶哑了声音,另外一只没被钳制的手似乎还想做些什么。
上官明棠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双目冰冷,你没有力气了,对不对。
你给我下了药?
你不是也给我下了药吗,可惜啊。短刀划过他的脸,上官明棠继续说:我给你下的是毒,而你给我下的
是迷药,你跟我一样,也没了力气。
上官明棠神色如常,嘴角漾着淡淡地笑意,所以呢,告诉我你跟官府勾结什么。
哼,想知道?把解药给我。薛大说。
不说吗?再给你一次机会。
薛大似乎还有些硬气,说:杀了我也不会同你讲。
怎么会杀你,我还要你帮我呢。上官明棠从怀里掏了侯府的令牌出来,又拿了官职文书,说:我便是朝廷派来的人。
薛大不识字,但是他知道定远侯府的令牌,他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是老侯爷什么人?
复姓上官,你说我是老侯爷什么人。
你不要唬我,上官将军和他的儿子都死在了荀北,你现在冒充他有什么意思。
薛大不自觉地看向那侯府的令牌,定远侯在江州风平好,也受百姓们爱戴,所以整个江州每个人都要卖他个面子,即便他是这山里的土匪,可碰到定远侯那样的,一样尊敬。
薛大说:我平生没有佩服过几个人,一个是定远侯,另一个便是大将军,他们都是为国为民的大将,老侯爷是大虞的英雄,那时候从荀北到西南,哪一个不是他打下来的,若不是那个狗皇帝,老侯爷他
我没必要骗你。上官明棠打断他,说,你若是愿意,此番也有机会跟老侯爷一样报效朝廷,只要听我的。
薛大莫名的笑了,看着上官明棠说:你说那个征兵还是什么纳贤,说出来简直可笑,如今官府已经同洋人勾结在了一起,若你真是朝廷过来的,那你怕是也活不长久了。
上官明棠从怀里拿了块白帕子擦净了短刀上的血,又爱惜的将其放回刀柄。
这是他从小院里捡回来的,这是东方月送他的第一件东西,他叫他月影,他说,刀在,便如他随行在侧。
上官明棠再看看那刀,心里又多了一丝伤感,那刀上曾经沾了东方月的血,是他亲手刺近了他的胸膛,一刀一剑,那该有多痛?
上官明棠不知道,也没有尝试过,但他想会比烈火焚身更痛,因为那痛的不仅仅有身,还有心。
东方月曾说他杀人诛心,后来上官明棠想他没有说错,心确实更痛,他如今也正在那锥心的痛苦里煎熬着。
上官明棠慢慢缓舒了一口气,又看向薛大,说:官府同洋人做了什么交易?
现任江州刺史杨毅,多次与洋人勾结,贩私盐,贩卖人口,朝廷放任江南无人管制,以前老侯爷在时他还收敛一些,自从老侯爷被叫回虞都,这里便乱了。我这山头几百号人,也是要吃喝,我们也是没了办法,才会去抢劫官船,官粮,都这般了,朝廷还不管,能不叫人寒心?
官府都这般腐败了,试问这江州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本来这次征兵还以为朝廷开眼了,要同那洋人一战,谁知道那杨毅又找人来同我说,若是我把招兵一事压下来,朝廷怎么派来的人就怎么要他回去,实在不行就要他死在这江州。
上官明棠微眯了眼,思忖了片刻,看向他说:既然你与那刺史大人有交易,就继续做着,他想要我死,那便看看到底谁先死。
上官明棠起了身,忽觉身体乏力,眼睛微阖又倒了下去。
这牢房里多有些阴冷,奴牙冻得哆哆嗦嗦的还不忘一会儿去房门口看看。
东方月闭着眼,面色如常,装作没事人一样。
可那一字一句的美人饶是在他耳边回荡着,久久挥之不去。
东方月烦躁地睁了眼,看着奴牙说:你来来回回做什么,能不能坐下好好休息。
奴牙一脸无辜,觉得这烦躁和怨气并非因她来回走动,可又不能面上明说,于是俯首道了句,公子,对不起,奴牙也是有些担心。
东方月冷然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吃酒?
门外的士兵好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探了身过来,脸上挂了笑,说:谁说只是喝酒了,我们薛大是什么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想必此刻正美人抱怀呢,山上正缺个压寨夫人,我看那人长得就标致,虽然是个男的,嘿嘿
旁边的士兵也插了话说,男子又如何,只要薛大喜欢,我们哎呦
东方月觉得这人笑的很不舒服,起了身,隔着门上的围栏揪住了那士兵的头发,说:把门给我开了,快点。
奴牙也凑了过来,顺便把自己的银针包摊在了他眼前,狠道:把门给我们打开,不然一针下去你们便要死在这里。
另一个士兵想要跑,下一秒银针飞过直接扎在了他身上。
东方月看着那兵倒下了,没死,但是好像走不了路。
这是什么招数?
奴牙贴近他,小声说:就像麻药一样的,那个穴位可以让他全身酥麻,走不动路。
嗯。不错,过会儿出去赏你两口汤药。东方月说罢,又看向那兵,开门,让我们出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清听到了响动也醒了过来,看着门边僵持不下的人,立马敲醒了还在酣睡的张岩。
两人起来,站到了东方月身后。
那小兵从怀里掏了几串钥匙出来,奴牙顺势抢了过来,开了房门。
东方月没放开人,这次换了剑架在他脖子上,说:带我去你们那个薛大的房间。
东方月又回身看了奴牙,说:还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先不要动作,你先带着他们两个下山去找凤泠,去侯府或者公子府,让他们带人来营救,我不会有事,快走。
奴牙看了看他,匆忙间塞了一个瓷瓶给他,说:若是公子中了那种药,应该用得上。
东方月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眸色晦暗的看了她一眼,说:快走。我会保证他安然无恙。
他看着奴牙离去的背影,又补了一句,至少不是死在他人手里。
东方月被那兵指引着,找到了薛大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