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类看看指关节发白的莫里,似乎有点悔意:“是我失言,马戏团和动物园太辱没阁下的身份了。”莫里脸色稍稍缓和,他又补上一句,“阁下至少应该享受跟大熊猫同等待遇才是。”
杯子外缘顿时多了几条更粗的裂缝,莫里的头发微微竖起来,发色和瞳色都渐渐转深,似乎是被死人类气得要变身。
瑞不着痕迹走上前去,拿走莫里的杯子:“我再泡杯咖啡给你。”他进厨房冲了杯速溶咖啡,把杯子递还给莫里,同一个杯子已经光亮如新,同时间,莫里发色瞳孔也恢复原状。
接过咖啡,他继续端起他的贵族架子,漠视死人类。
死人类自己跑进厨房倒了杯白开水补充他流失的口水,喝完那杯水,立刻堂而皇之的朝我伸出右手:“看戏门票钱五百”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我还没跟你收场地费呢!你居然好意思说要看戏费?”况且此处是瑞买,此树(花瓶里的木棉)是我摘,收门票的也该是我和瑞吧!
“看你那样子,刚工作也没钱,这样吧!”死人类不怀好意的凑过来,“明天我在电梯门口等你,你瞬移送我去上班就当计程车费吧!”
死人类以前一定做过地痞流氓之类的,敲诈起来脸不红气不喘,我正要开口抗议,瑞已先发话,“天晚了,两位请回吧,我跟穹还有事要谈,不送了。”
我打了个寒颤,瑞的口气太温和,他平常说话都冷冷的听不出情绪,突然用这种温和口气说话,就好比南北极突然出现十个大太阳,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淹没陆地,绝对死伤无数。
可怕!我求助的看着莫里,莫里对我抱以爱莫能助的目光,大抵他比我了解瑞,知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瑞要发火春风满面,“我预定了酒店,这就回去了。”立刻很没义气的跷头。
我只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死人类,不过以他恶劣的个性,救我于水火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结果不出我所料,死人类在我和瑞之间来回打量了半天后,似乎觉得有趣的笑了笑,对我们挥挥手,“那我就先告辞了。”
一时间客厅人去楼空,就遗下我独自一个人面对暴风雨前宁静安详冲我微笑的瑞。
有道是,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听说死刑执行的时候并不痛苦(死到临头了嘛,所有知觉肯定都吓得麻木了),痛苦的是临刑前夜即将踏上死亡之路的恐惧,那时的漫漫长夜可就不只是无心睡眠那么简单了。
瑞还在微笑,沉默的微笑,客厅里安静的有点诡异,我毛骨悚然之余认真的考虑着是不是趁他不注意迅速瞬移偷溜掉,去投奔没人性抛弃我的死狼莫里。
客厅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在逃跑被追杀与留下直面暴风雨之间反复衡量。
不幸我太过优柔寡断,还没盘算出最佳方案,瑞已经轻柔的开口:“你最好不要再妄想瞬移,我已经在周围都布下了结界,以你的能力是出不去的。”
上当了,原来他刚才的沉默不动,不是在加重我的恐惧感,而是在无声无息的布结界,真是太阴险了。
后悔后悔,我应该当机立断跟着莫里溜掉,再不济,缠住死人类要他收留我一晚上也行。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用瞬间转移?”瑞用对小孩子说话的温和诱导口气,我却仿佛在他背后看到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可能前阵子动画片看太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瑞一用这种口吻说话,我全身就会泛起一阵熟悉的恐惧感,想了又想,记忆中他似乎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那为什么一听到这口气,我居然会忍不住浑身打颤?
受恐惧心驱使,我乖乖回答他:“呃,很多次。”
“那你有没有听进去?”语气居然更加温柔了,我霎时有种死期将至的感觉。
“有,”不得已,我只好说谎,咱不是上帝信徒,说谎是无罪的,“我在工作时间几乎都不动用瞬移的。”
“还想骗我?”瑞嘴角的弧度又上升了一些,抬腿向我走来,眼中没有丝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