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久九用他想好的答案一一答了,一点希望也没留给他父亲。
吃完饭他没久留,向他父亲道了别,起身准备离开。
“家里房子大,住的开。”傅远声留了留他:“你一个人过年,回去干什么?”
这样随意的客套,却让傅久九往外走的步伐顿了顿,背脊也蓦地绷紧了。
他回头看了傅远声片刻,将傅远声看得微微愣在了原地,那目光让他莫名觉得心寒。
“不了,”傅久九撒了个谎:“小洛今晚回家陪阿姨吃年夜饭,我们好久没见了,约好了要一起过。”
傅远声“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雪下得大了起来,傅久九驾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大年三十的马路很空旷,他边驾车边点了支烟咬在嘴里。
烟抽了半支之后,他的情绪才慢慢回笼,一声极轻极冷的笑终于从他嘴里溢了出来。
“你一个人过年,回去干什么?”
烟嘴被紧紧地咬住,在唇齿间变了形,他的眼眶慢慢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
从十八岁那年开始,他就一个人过年了,似乎天经地义一般,那个家是他们的,跟他无关。
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还能从傅远声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真是……可笑。
他也没想到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反应。
本以为早已刀枪不入,却偏偏是愤愤不平。
他咬着烟拧开了车载电台,电台里正放着一首粤语老歌:
幸福的光阴/它不会偏心/将分给每颗心
情缘亦远亦近/将交错一生/情侣爱得更甚
甜蜜地与爱人/风里飞奔
高声欢呼你有情/不枉这生
一声你愿意/一声我愿意/惊天爱再没遗憾
……
婉转多情的曲调里,他只听到了“风里飞奔”四个字。
他将车子开的飞快,仿似真的飞奔在风中。
眼前却隐约浮现出,林郡弯腰为他母亲擦拭墓碑的声影。
为什么是林郡在擦拭?他的父亲呢?
就算是离了婚,彼此间毕竟还有一个孩子,他又去看过她几次?
他似乎重又回到了十七岁那个夜晚,早已麻木的恨意再次翻涌而起。
那次是因为残酷的真相,这次是因为一句久违的仅仅算作客套的客气话。
不值得!
他的脚下蓦地发力,车子刹停在路边,发出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