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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至善道了歉。

第二天一大早,他家人发现他自杀在家。

戚沉叹了一句:“那学生是个练散打的,六年级就长得人高马大了,被打一下手板根本就不痛不痒的。可偏要闹成那样……说是嫌刘老师管他太烦……”

“刘老师是个清高的人,一心一意对学生好,还说要用教育改变生命,是个理想主义者,只是……”

只是,这不是一个适合理想主义者的时代。

和戚沉结束聊天后,尚阳仍盯着那一排排的字看了许久。直到夜深,手机熄了屏,冻得冰凉如铁,他才翻身下床,打开了门。

客厅里已没人了。

主卧的灯还亮着。

尚阳进厨房温了一杯牛奶,放在了尚厚德的门口,敲了敲门后无声离开。

主卧里。

窗户开着,隆冬冷风呼呼地吹进来,将房间窗帘吹得飒飒而动。一个年轻女人微笑的黑白遗像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尚厚德仿佛察觉不到冷风似的,蜷缩着背趴在桌前,一笔一笔写着日记。

“亚男,你知道吗?老刘去世了。”

“我至今记得,在大学一场演讲比赛上,朝气蓬勃的他站在演讲台上,朗声说着,他要当一个改变学生改变生命的教育工作者。那时候,他是多么坚定多么意气风发啊。”

“当年我是被调剂到师范专业的。在浑浑噩噩上了一年学,仍就不甘与茫然。是他告诉了我教育的意义,在于改变思想,改变不公平的时代,改变这一个又一个具体又鲜明的生命……”

“他是我的指路明灯。”

“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好人……就这样……”

尚厚德写不下去了,将笔放下,捂着脸缓了好半天,才轻轻抽噎一声,重新拿起了笔,似哭似笑:“素兰,你知道吗,老刘临终前的对阿珍的嘱咐是别学我……”

“老刘,那么坚定的老刘,对自己的女儿说别学我……”

风声呼啸凄厉,尚厚德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最后一笔。

“……教育改变生命,改变的到底是谁的生命?”

第32章 撒娇

第二天,尚阳特地早起了一个半小时,想堵着上班前的尚厚德,与他聊聊,多少安慰一两句。

只是尚厚德比他更早。

尚阳起来时,客厅桌上保温盒里已温好了早餐,主卧被窝叠得整整齐齐,空气冷清。

人是早就走了。

尚厚德像是用一个厚重的龟壳将情绪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自我腐烂自我消化自我吸收。

在他身上,尚阳找不到一丝情绪缝隙。

这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完美演绎了什么叫成年人的成熟与体面。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第四天,尚阳站在客厅桌上保温杯旁,望着房门大开,被褥整齐的主卧,神色晦暗。

墙上挂钟时针与分钟相拥,咔哒地响了一声,钟摆当当声响将空气推出无形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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