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名化听了心里狂跳,晓得自己首鼠两端,被族老看出来了。
“不能把赵家供出去!”刘士翰也说,“一定要借这个机会扳倒袁化,赶走贾放,否则我们永安州就永无宁日。我们刘家……就也再没有指望翻身。”
看来刘家当家的两个族老,已经拿定主意要保赵家了。
刘名化开口还待说什么,刘士林已经微眯着眼,对刘名化说:“名化侄儿,你趁着这段时间,想法子在城里散布些消息出去。”
“就说永安州闹山匪也是因为这次丈田的事。”
刘名化大惊失色:“这……”
虽然对这次各处对丈田的怨气都很大,但是怨气主要都来自那些大粮户,手上有田的人,多年享受着免徭役免赋税的好处,却在这次被查出了隐田与诡寄,因而蒙受损失的人。
如果说永安州闹匪是因为这丈田的事,岂不是在说这些大粮户,一向和山匪有勾结?
刘士林却完全不在意,冷哼一声道:“名化侄儿,我一向看你聪明,没想到你却连这点小事都看不清。”
“百姓最是功利,百姓最是无情——真到了山匪来围城的时候,你只要告诉他们一句,只要牺牲县尊大人一人就能救全城百姓的性命,他们一定会把袁化抬到城墙上扔给山匪,然后哭着跪谢县尊大人为他们做的‘牺牲’。”刘士林声音森冷,刘名化一直觉得他说话的样子不像个活人,今天这种感觉尤盛。
“去告诉那些大户,如果能借此机会赶走袁化,从今往后,每年秋赋都会按照此前丈田的结果征收。”刘士林冷冷地道。
这就是说,还以刘家“新编”的那本鱼鳞册的结果征收粮赋。
刘名化想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如果袁化殉职任上,贾放被迫离开,将来续任的县官别无选择,只有继续用他们刘家,用刘家编出的“鱼鳞册”。
“可是,可是县衙里有……”
刘名化不明白,刘家主持的丈田结果,已经按照贾放提出的几项原则改动过了,并且还给各家各户都发放了新的地契。所有这些地契,都是在县里留有存档的。
刘士林阴险地勾起了嘴角,道:“土匪攻城,城破之日,在县衙放了一把大火,将县尊大人和节度使大人千辛万苦编撰的鱼鳞册与所有地契付之一炬。这武元县的土地权属,天底下就只有一份存档——就在我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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