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匿匿留下吃了晚餐,又陪汪写意说了会儿话,等她上楼睡觉,才跟汪夫人道别。
汪夫人送她到门口,给她戴上一顶毛线帽,又把头发拢好。
汪匿匿就静静地等她弄完,“妈,我走啦。”
“路上开车小心点…新车不错,比你原来那辆要好。”
汪匿匿嗔道,“当然要越过越好啦。是吧妈妈。”
汪夫人点点头,起风了,她说去吧。到家了给我个电话。汪匿匿说好。
汪夫人看着她一路稳稳地走出门,驱车离开。一次都没回头的,想她碧玉舞象的年纪,这条路跑出去,不知道磕过多少回,每次一摔倒就扭头冲着屋里大哭。不害臊,就讨人哄。
到底是生分了些…
又是恶魔周一。汪匿匿感觉自己像个开会机器人,晨会——周一例会——小组会——
她忙着整理笔记,又有一任务下来。要翻译几个合同。涉及到专业术语,她用词就更加斟酌。忙到近五点,总算把稿子交了上去。六点,准时下班。
自从清楚公司效率强度,她备了不少零嘴蛋糕在办公桌。也常常分给同事,刚开始大家客气地来回,后来发现汪匿匿并没有端架子,做事也认真,跟她逐渐熟稔起来,有时候还会一起吃午饭。
周叁汪匿匿跟了一个口译,表现还不错。公司破格提前聘为正式员工。汪匿匿心想,真好,正式员工工资整整翻了叁倍。CAA果然财大气粗。她喜欢。
汪写意早产了。汪匿匿接到电话后一路把车开得飞快,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但她没法思考,就想快点,快点到医院。
手术室外只陈磬、汪夫人在,陈姨和汪夫人坐在椅子上,陈磬靠着墙壁,看不清神色。汪匿匿一点也没放下牵着的心,只过去问,“怎么会早产的?”
没人回答她。陈姨招呼她过去坐,脸色担忧。
汪匿匿深吸两口气,鼻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想咳嗽,但忍住了。她手都在发抖。
直到凌晨叁点多,汪写意才被推出来。汪夫人身子晃了晃,陈姨赶忙扶住。一行人跟着去了病房。走的是vip通道,长廊很静,偶有小孩的啼哭声,非常刺耳。汪匿匿没有比这一刻更讨厌小孩的了。
好在母子平安。
万幸。
汪写意还没全醒,带着氧气罩。陈夫人赶了过来,月嫂也来了。到底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知道母子平安,叮嘱陈磬两句,分别给丈夫报了平安,相继离开了。
月嫂在浴室简单打扫,汪匿匿在看病房有什么缺的。
其实没有,但她还是多留了一会儿。看到坐在床头,冒着胡渣、眼睛猩红的姐夫紧握着姐姐的手,像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轻轻退出了病房,带上了门。
出了医院脑子才胀痛起来,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把车停哪儿了…哦,在北门。
汪匿匿拢着薄开衫,打了个喷嚏。这个点医院森森的,她加快了步子…
到家后想倒头就睡,太阳穴偏突突地跳,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脑海里便闪出个画面——
手术推车被几个护士推到眼前,病人身上已经盖着白布…主刀医生冷漠地声音不断在耳边萦绕:“严嘉树病人家属在哪里?因抢救无效,xx日xx时xx分,宣告死亡。”有人不信,尖叫着扑过去掀开白布——赫然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好陌生…
汪匿匿无声地流着眼泪,天蒙蒙亮,她发起了高烧。
这几天CAA十七楼气氛有些紧绷,因为总裁脸色好吓人。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午休的时候Lily跟Niki说,上一次见总裁这样,还是叁年前。Niki心惊胆战,Lily安慰她:“你只要保证工作不出错就好。”
Niki进总办的时候问烃在打电话,Niki就听到两句,一句带着“jerk(废物)”,一句是“Put up or shut up(要么行动要么闭嘴)”,Niki身体绷得更直。
问烃挂了电话,问她:“汪匿匿今天怎么样?”
Niki如实回答,“还没醒。”
问烃手中的笔闻声而断。Niki脖子一缩,代入感太强了。好在问烃没再说什么,让她出去了。Niki坐回办公桌,才发觉背都湿透了…
汪家人丁不算旺,这会子倒聚了个全,叁天两头往医院跑。汪家两姐妹都在医院躺着呢…
汪写意还好,过了生死关。往下只好好修养就行,这几天在练下床走路。
汪匿匿可难说,送进医院的当天烧到41度!躺了整叁天,人可见的瘦下去,全身推进推出查了个透,也没查出什么,就是不醒。
到底惊动了汪老,发了好大一通火,直言等人醒了就带回京去养在身边。
汪明荃心惊,汪家大大小小轮番劝,总算把老爷子稳住了。汪匿匿醒了,睁眼见到爷爷,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汪老心疼的没边,紧握着小叶紫檀司的克才勉强没在小辈们面前失态。
汪匿匿住了几天医院,倒也没寂寞。白天下楼去姐姐的病房转两圈,去保温箱看两眼小外甥。晚上背会儿书,随口翻译几段,也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