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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假装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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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真情流露时,东北口音就出来了,自带某种喜感。本来大家要鼓励他唱两句二人转时,他给了个眼神,里间的组长,正坐在电脑旁,写着什么东西,咱们也不能以过年之名,行放肆之事。

而程姐来自于山西,她毕业于兰州大学,那是个真名牌大学,只是地处偏远。她本来曾经考上过公务员,但自己不甘心,才到南方来的。按她的话说,到这里来是对了。毕竟,跟自己老公算是修成正果,况且,收入也是当公务员的两三倍,气候和环境也都好得多。

她只是放不下故乡的秧歌与腰鼓,那种奔放与快乐,简直是无法比较的。

而洪大美女只是在一边听,并不说话。作为外交部长的程姐,当然注意到这一点。“小洪,你爱心交响乐,我跟你说,近十几年,中国自己写的交响乐,我觉得,最好的,莫过于那一首《看秧歌》了,你有空下来听听,真能够入心的。”

洪姐只是笑笑:“好,我回去就下。”

“你们不知道,那秧歌扭起来,根本不像是中央电视台那种,表演给人看的。你要是扭秧歌,得进去,得对眼神,得有挑逗,算了,不跟你们小伙子们说了,说多了,怕你们受不了!”

帅哥却不依不饶:“秧歌我们东北也有,没觉得什么受不了啊?”

“这样说吧,你们东北的秧歌,其实就是热闹和好看,而咱们西北的秧歌,扭的是个爱情,这你懂?”

说得这样玄乎,看得出来,程姐是个感情奔放的人。她追求与老公的爱情,放弃了稳定的职业,奔跑到千里之外的广东来,是需要这种勇气的。

大家正要评论那西北著名的情歌时,电话响了,首先接电话的,是洪大美女,她给大家示意了一下,大家明白,是组长找她了。大家这才结束了谈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她进了组长办公室,组长寄给她一个东西,说了几分钟,就出来了。出来时,大家以探寻的眼光寻求答案。但洪大美女,并没有多说,保持着那种亲切但不亲近的微笑,过去对程姐低声说了句话,程姐就欢天喜地地,一个人到组长办公室去了。

一个个地被叫进去,最后才轮到冬子。

“小陈啊,你这刚来,也不好定标准。但是,来了,咱们就是一家人。这要过年了,红包利是也是要给的。五千块钱,少了点。你不要嫌弃,是个意思。”组长递给他一个信封。

冬子拒绝到:“组长,我刚来,没给公司出过一分钱的力,怎么可以要这钱呢?”

“看不起吗?嫌少吗?”组长假装生气地问到。

“不是不是,我刚来没贡献,不该拿。况且,我一人过年,不需要什么钱的。”

“一人过年不是过年?恰恰是一个人,年要过得更红火。如果你嫌少,我再给你加点?”

没办法,只好接下来。其实后来冬子才知道,在广东,过年发红包利是,主要是图个彩头,一般钱不多的。但在公司财力丰厚的情况下,给大家多发点,奖励大家春节值班的精神,这是组长的工作艺术。

从这一点看,组长与罗哥区别有多大。自己帮罗哥做了那么多事,罗哥给钱也不大方,自己算是承担了三项工作,也只多给两三千元钱。而在这个公司,自己完全没做贡献,因为过年这一个理由,又是大礼包,又是五千元,这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等到下午下班时,冬子上了公交车,才发现,提大礼包的人,很多。都是公司的同事,当然人数比平时还是要少多了。这些人,都是各部门春节期间留下来要值班的人。估计这个大礼包,是公司统一的福利。

离晚上考科目一还有一点时间,冬子先回宿舍,把大礼包放下。再到市场,买了一些菜。此时,市场的菜价已经变贵了,因为要过年,摆摊的人也少了些。

在武汉或者是容城,一般摆摊卖菜的是本地人。除了卖本地农田里的产出外,主要是在菜品批发市场批回来,再到农贸市场零售。

但在佛山,这种卖菜的人,大多是外地人。也许,本地人要么当老板要么当房东,不屑于做这种低端工作吧。人人都要过年,卖的人少了,买的人多了,价格自然也就贵些。这是人之常情。在容城,冬子的父亲,要在过年前好几天,就要把货备上,放入家里专门的冰柜里。冬子没这方面的体验。

菜是很多的,除了各种肉类,还有米面油的补充,还有各种调料,这是一个厨师的基本材料。再就是蔬菜了,也有七八个品种。当然,冬子没有买海鲜,不是因为他爱不爱吃,而是因为他还没学会怎么做。

冬子游走在农贸市场时,像那些有家有口的人一样,挑剔并且专业。其实,这也是假装的,他要假装在过年,尽管只是自己一个人过。当然,他也得到一些体会。人啊,就像那市场的草绳子,如果绑在白菜上,它就卖成了白菜的价格。如果绑在螃蟹上,它就卖出金贵的螃蟹价来。自己原来在青山的装修市场,做最累的活,花最多的时间与精力,得到的是一个民工的工钱。而到了这个公司,完全没有干活,居然得到如此之多的福利,这该上哪儿说理去?

他专门买了点羊肉,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做点羊肉串。其实,他还忘记了一个细节,哪里有烤炉呢?

回到宿舍,已经六点钟了,做饭后再到交管所参加考试,已经来不及,所以,他吃了点大礼包中的几块饼干,就出门了。所以,才有后来,考完后,答应跟杨哥出去吃烧烤的事。

烧烤最后结账是冬子结的,因为那五千元的信封,一直在冬子的口袋里,冬子有一种想用掉它的欲望。

第二天,冬子被闹钟叫醒,六点半。冬子按往常一样一翻就起床,准备洗漱上班。等他穿上拖鞋时,才意识到,今天是过年,大年三十不上班,突然,冬子的心,像被什么敲了一下,懵了。

大年三十,在容城时,该起来跟父亲一起贴春联了,该嚷嚷着找母亲拿钱,要到街上买烟花鞭炮了,该要邀约邻居街坊的小伙伴,商量着整天该怎么玩了。

而此时,冬子却一个人,这该怎么过呢?

冬子想起了组长的一句话,一个人,更要过好年。对,我要高高兴兴地,把一个人过好,让爸妈放心,冬子自己,也很幸福。想到这里,冬子下床洗漱,穿上了最干净的衣服。给自己下了一碗鸡蛋面条,然后出门,在街上去。

他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得先买到材料。香蜡纸烛以及笔墨纸砚,他知道,过年时,最重要的仪式,是给祖先上祭,过去是父母做,今天该轮到自己了。

大街上,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了,到处张灯结彩的样子,人们喜气洋洋的样子,连商场放的音乐都是喜庆的。有刘德华的“恭喜恭喜恭喜你”,也有广东传统音乐《喜洋洋》、《步步高》,当然还有一个音乐,冬子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它也是广东最早出名的春节音乐,多次被央视引用作为春节联欢晚会的主题背景音乐:《金蛇狂舞》。

东西买回来后,冬子进行了布置。父母的遗像没有,他就是用纸墨写了牌位,以前父亲教过他。他的所谓没见过面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牌位,都没有照片,都是手写的。

当牌位前的蜡烛点好后,冬子就到厨房,准备那必需要的供品了。

这借口的具体做法,父亲却没有教给他,但是,作为一个厨师的儿子,这种长期的见识,却让他无师自通。大肉,整条的鱼,整只的鸡,只要这三样,干净地做好,就行。

冬子利用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火力全开,做好这几样供品后,就给牌位上香了。烧纸上香后,冬子把餐桌拉到牌位前,给父母牌位各倒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父母面前,碗筷齐全。

冬子磕了头,起来端上酒杯,正规地坐好,对着那牌位说到:“爸、妈,咱们,过年。”

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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