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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帝应该是被这群畜生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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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九月日光城里没有一天消停的日子。

四海皆平,新皇登基,创立新朝,改元景初。

世人皆说,前殷朝自诩神族后裔,可如今的景初皇帝比肩神灵。

前殷御统下,有一男一北两位藩王,而新朝之下,四海之下只有一位皇,太阳照耀下,皆是他的土地。

开天辟地至高无上的人皇。

当然这与早已作古的前朝公主没半点关系。

殷大士最后还是回了日光城,仍住行香寺中,萧行逸有意无意把妙灯也赎来,陪着殷大士回了日光城。

“阿傩从小跟着大师傅长大,不通人世情理。崔髯又不伶俐,恰好皇姑喜欢你的琴,你也可以贴身照顾皇姑。”

行香寺中老默默领着她进了门,妙灯抬眼一看,馆中女子着透明绣花外披,烟水百花齐胸裙,杏色清风缎系带,几乎没有梳妆,只佩戴着掩鬓流苏。

妙灯行礼后,只站在远处不多话打量到皇姑倚在窗边看书,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殷大士。

姑苏城外,岁绵楼中,妙灯被妈妈领进厢房,说是南境军中大客人点了她的台,只用弹琴,没喊停就继续弹。

只琴声铮铮也盖不过屋中的争执声,一男一女,女声尖锐,男声低沉,一曲《秦王破阵曲》后,她实在没忍住,悄悄停下手中古筝,从屏风后探出头。

瞧见一名高大冷面男子怀中一个隐隐颤抖的女子,本以为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哪知对上男子一双异常冰冷的凤眼。

她吓得一瞬瑟缩躲回屏风,心跳如擂鼓,想着这男子如此英俊,面色略有些苍白,更显的整个人有种高贵的脆弱感。她好奇他怀中女子,又再一望,终于见着这女子的脸。

她心中一叹,屏住了呼吸。

如今妙灯已知那男子是南境军中萧将军,如今登极,做了天下的皇帝。又知自己即将服侍那日所见的绝色女子,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名字,都称她为皇姑。

在伎楼之时,妈妈总教育她们,若想博得恩客喜爱,你必须要做一个供人观赏的花瓶,极度柔弱,需要男人保护。

那日因着巨大的身形差,妙灯本以为皇姑也是娇小柔弱之人,今日看来,见她虽纤薄瘦削容颜绝美,但坐是坐站是站,腰背挺直,动作大气,脸上没有半点迎合之姿,并不比男子差半分。

皇姑一定有着不凡的来历。

妙灯心中暗暗猜想着。

殷大士猜到妙灯受了南境军的恩,定会为萧行逸所用,权当是他的人。

但她见妙灯也没有半点抵触,只是问道,“如今城中很热闹吧,是个什么局面?”

妙灯没有想到,她人在寺中,却放眼天下。

她发自内心道,“如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城中老百姓感恩,皆上街迎接新皇。”

“大赦天下吗?”她放下书本起身,“我看也不是。”

早在两个月前,萧行逸尚未登极之前,以百里捷手下几位颇有声望的弟子,朱温、林言大势声讨前朝林立的世家贵族,天下寒士与贵州见矛盾尖锐,激发出大量的械斗流血事件。

他们利用自身的影响力,煽动骚乱,一些富贵地区台州、荆州地区,数千名学生混着一些地痞流氓围攻豪绅衙门,打砸商铺,甚至直接往那大户人家里去放火。

而萧行逸的态度极为模糊,调入六百士兵,只巡逻,却不弹压。

以致朱温等人更加得寸进尺,城里探子密布,大肆搜捕僧人姑子方术师,势必要翻天覆地抹杀前殷的一切痕迹。

一时间,寺庙里神像被毁,供奉颠倒,连“神”字都讳莫如深。

秀才造反,叁年不成。

明眼人都看出,萧行逸不过是借用朱温之手,煽动学生,清洗一大片异己分子。

“萧行逸可真是好心机,他此时未表态,进可攻退可守,未来错的绝对不可能是英明神武的新皇。”

“您说什么?”

殷大士不过随口一叹,声音不大被妙灯听了去。

“没什么,跟主持说,若有人来行香寺中寻求庇佑,只管开门放人。”

殷大士一张绝美的脸,此时怒火中烧,似自嘲,又似讥嘲,“他最好把我也杀了。”

正说着,崔髯吭吭吭敲门求进,一脸掩盖不住地雀跃之色,“皇姑,宫里派人送了礼,说是庆祝你的生辰。”

时隔多年,还有人记起她的生辰,而这人却与自己为宿敌。

“宫里人还说,这只是打个头阵,后面到正式的时日,新帝会出宫来寻皇姑,亲自庆祝生辰。”

崔髯兴奋地补充道。

两眼发光,盯着那包装精美的礼盒,只等自己皇姑拆开给她好开开眼。

殷大士看看她,又看看一旁跃跃欲试的妙灯,她更无甚兴趣,“喜欢吗?那你们都拿去吧。”

“诶?皇姑不要吗?”在崔髯看来,萧将军与公主那是天赐良配,在姑苏之地二人看起来感情良好,但回了日光城,便就成如此模样。

“不要。”

殷大士将书一扔,扑在床上,“都出去吧,别再来打扰我。”

关上门,留下二人面面相觑,手中的礼盒变成烫手山芋,妙灯打量着崔髯,不知如何处理,崔髯向来大条条,“放着吧,万一哪天皇姑想通。”

妙灯见崔髯离开的背景,悄悄打开礼盒,红封上躺着一只银饰挂件,红绳拴着,两只鲤鱼合二为一,嘴尾相交。

她认得,这是民间极为常见的乞巧物。乞巧节中,女孩子对月穿针,绣些彩绣荷包送给心爱的男子,而若男子有意,则会回敬一个鲤鱼银配。

妙灯摩挲半响,还是原封不动放回礼盒。

被殷大士一嘱咐,崔髯和妙灯都不敢打扰,整个下午都静悄悄,夕阳西下,影子拉长,唯有阿傩一人推门,见自家皇姑仍窝在榻上不起身,她坐于榻边,“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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