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拢了拢眉尖,她现在思绪乱得很,根本没心思伺候他,自然也不想见到他,“我这儿没有你的衣裳。”
言下之意就是你快走吧。
逐客令下的如此明显,陶临沅怎会听不出来。他动作一僵,“以前放在这里的衣服呢?”
殷氏想起事情始末,忍俊不禁,“叫叫扔了。”
这可不是她撒谎,而是前几天陶嫤气势汹汹的过来,把陶临沅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全扔了出去,一面扔一面跟她说:“阿娘以后别再留阿爹的东西。”
那次是因为陶临沅日日宿在陆氏房中,照顾小产后的陆氏,可把陶嫤气的不轻。看着是闹脾气,其实是她故意为之。
他不是不来白云谣么?既然如此,那么日后都不要来了,来了也没有他的位子。
这姑娘是从小被宠坏了,脾气骄纵任性,竟然连亲爹的东西都敢扔。陶临沅本该觉得生气,然而更多的,却是被眼前殷氏的笑靥吸引。
酥颊含笑,冰姿玉肌,便带微嗔。
她有多久没对他笑过?
好像从叫叫出生后,她就从未给过他好脸色。他几乎忘了她笑时什么模样,这次惊艳一见,如浮光掠影,转瞬即逝。
殷氏敛起笑意对他道:“我今天累了,你回去吧。”
说着让丫鬟送他回去,她到铜盂前洗漱沐浴。
直至菱花门在眼前掩上,陶临沅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胸口一处,好像那儿痒得厉害。
☆、姐妹
中秋宴过去不久,定陵侯府送来请帖,宜阳公主邀请殷氏和陶嫤去府上赏花做客。
定陵侯府的秋菊闻名长安,是宜阳公主一手培养的,有些人想看都看不到。今次设宴,邀请的全是长安城簪缨世族的女眷。
陶嫤一早收拾妥帖,她这会儿年纪小,稍微打扮一下便明亮溢彩。两只水粉色宝相花纹袖子随着她的跑动飞扬,像一只翩跹的蝴蝶,袖中藏着女儿家的淡香,不多张扬,却让人心驰神往。
“阿娘阿娘!”清脆声音响在白云谣上空,陶嫤推门而入,扑向坐在镜奁前的殷氏怀中。
白术正在给殷氏梳头,吓得躲到一边儿去,笑看着这位小祖宗撒娇。
殷氏侧身捏了捏她的脸蛋,显得十分无奈:“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
陶嫤抬头仔细端详她的妆容,不满地撅嘴,“我要替阿娘选头面,挑衣服。”
自从中秋宴后她便跟上瘾了似的,每天都盯着殷氏穿什么、戴什么,稍微有一点儿不满意便要重换,争取每天都让殷氏光彩照人,全方面花样碾压陆氏一百遍。
殷氏被她折腾过几回,倒也习惯了,“由你来吧。”
陶嫤如愿以偿,笑眯眯地指导白术如何为殷氏梳妆。口头工夫她尚且可以,但要真上手那便不行了,是以只能一边说一边给白术递花钿,“阿娘戴这个好看。”
钿雀繁复瑰丽,造型与牡丹花瓣相似,花瓣层叠,两边镶嵌着细小的红蓝宝石,花心站立着一只金孔雀。用这个佩戴在殷氏侧髻上,下面再斜插两支如意金钗,懒怠之中别有一番妩丽滋味。
白术忍不住夸赞:“姑娘眼光真好。”
陶嫤得意地笑了笑,“是阿娘生得貌美,戴什么都好看。”
没有人不喜欢听到赞扬,殷氏嗔笑道:“小滑头。”
陶嫤去一旁柜子里挑了身蜜合色缠枝梅纹褙子,又选了配套的衫裙让殷氏换上,看似随意的装束,却处处都透着精细。
磨磨蹭蹭好一阵子总算到了时辰,几人走出白云谣,正好在路上遇见匆匆往外走的陶妘。
陶妘是二爷陶临沐的长女,比陶嫤小了几个月,因为平常性格沉默寡言,是以同她接触得并不多。